《琼珠碎(师徒h)》 掳走 谁能半夜把凌舒音从宗门掳走呢? 虽然凌舒音没有师兄师姐们那样刻苦用功,但好歹也是战神路朝的弟子,整个仙界不说战力无双,但绝不至于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来人恐怕和师父一样强…… 可九州大陆如师父一样的强者,要么是万兽宗那位肉身半毁的宗主,正在闭关修炼,要么是赫赫有名的魔尊钟烨,可半个月前师父分明已经将钟烨斩杀于古战场。 虽然师父还没有回来,但是捷报频传,前线的师兄师姐们陆续回到宗门,而师父则留在古战场净化魔修们的魔气。 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凌舒音眉头蹙起,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被控制的车夫翻身下马,肢体僵硬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穿着简单的褂子,再普通不过,然而不普通的是他身上有股浓郁的魔气,仔细一看,竟是化神期大能的一缕魂魄! “钟烨?!”凌舒音失声大喊,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音,钟烨转过头朝她无声怪笑。 凌舒音头皮发麻,有种不好的预感。 钟烨竟然没有死?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师父在哪?他这么久没有回来是不是就是因为钟烨没死,钟烨把师父怎么样了? 凌舒音无法移动,而被钟烨附体的车夫直接把她拽了下来,往前方的洞口拖。 山洞阴冷,越往里走寒气越重,走过一条逼仄的甬道,洞口莫名开阔起来,凌舒音看到被夜明珠照亮的洞穴,还有…… 师父? 那是她师父没错,一身的青衣,衬得绸缎般的长发像落在山水画上的泼墨,气质卓绝。 他跪坐在地上,只在凌舒音被钟烨扔到地上时轻轻抬头,眼睛上绑了一层厚厚的白绫,白绫很长,从肩膀后向下坠去,随着他的动作拖到了地上。 凌舒音想告诉师父她被钟烨拖到了这里,她想大喊:师父你没事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她发不出来声音。 她没办法告诉师父来的人是自己,是他最小的徒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缓慢倾身,触碰她的衣襟。 师父被白绫所缚,大概是无法视物,所以先碰到她的身体,然后再将大手向上,移到手臂位置,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师父解开她的穴道,凌舒音可以动了,她刚想抓住师父的手写下自己的名字,突然听到师父咳嗽了两声。 他的脸上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凌舒音立即噤声,紧张起来,师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该死的钟烨!那车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被夜明珠照亮的洞穴有六人环抱大小,其实很是狭窄,她和师父坐在里面,几乎就把洞口占满了。 他们离得很近。 师父的声音有些急促,他尝试调整呼吸,但是依然不稳,他问,“道友可知魔王钟烨?” 师父叫她道友,师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她,凌舒音下移手臂触碰师父的手掌,只听到师父说:“嗯,我无法解除道友的哑穴,若道友回答‘是’,就碰一下我的手心。” 凌舒音很着急,她眼巴巴看着师父,而师父则继续说:“钟烨借太岁的力量,无法杀死,我妄图用神力毁去他的肉身,反而令他的怨念外泄,一旦他的怨念离开古战场,对人间来说是灭顶之灾,届时将会生灵涂炭……” 凌舒音愣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晃神,她听到师父最后一句话。 “我无法完全净化钟烨的怨念,只能和他的一缕魂魄达成协议,他要我和一名女修行双修之事,乱我绝情剑剑修的道心。” 答案为“是” 凌舒音愣住了,她原想着立刻和师父相认,告诉他来人是自己,然后再共谋办法,可听到这句话,她的手指蜷缩起来,不敢动了。 ……双修? 她师父修的可是绝情道啊! 绝情绝爱,不沾染男女之事,她从没在师父身边看过哪个女修,更别说做这样的事了。 凌舒音所拜的宗门以兵道闻名于世,每个弟子都会在入门时选择属于自己的兵器,而兵器分有法器,仙宝,神兵叁种。 第叁种神兵诞生于上千年的兵器冢中,它拥有自己的器灵,同时有自己的“道”,选择相应神兵的人,就必须选择对应的“道”。 让师父双修,那就是毁他道心,让他无法使用神兵绝情剑,不亚于自断臂膀,届时天界将会失去一大战力,魔尊打得一手好算盘。 更何况……师父的“道”绝情绝爱,一身正气凌然,他就算弃了这神兵不用,可以修双修之事,也绝不可能做违背人伦的事情,和他从小养大的徒弟苟且。 难怪,难怪! 凌舒音的指甲抠入肉里,难怪钟烨会那样对她笑!! 她把目光射到山洞的甬道当中,甬道漆黑一团,只能看到钟乳石模糊的轮廓,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而师父还在等她的答案。 他又轻轻咳嗽了一下,看起来气色很差,凌舒音想起师父说他和钟烨立了心誓,钟烨不得自爆分身降灾厄于人间,而师父这双修之事,没有任何选择。 凌舒音进退两难,脸色刷白,她知道的信息比师父更多,但她不敢贸然告诉师父,钟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如果她告诉师父,师父为了她拒绝双修,那师父遭心誓反噬,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她不告诉师父,真的和师父做了这样的事,就算出发点是为了保护苍生,可一旦这样不伦的事情传出,于她于师父,都将是灭顶之灾…… 更何况师父作为仙界第一战神,站在这样高的位置上,有多少人盯着,他们怎敢行差踏错。 凌舒音脑袋上布满了汗珠,正涔涔往下掉,而师父更是好不到哪里去,钟烨已经将人送到,而他却强忍着不做,现在受心誓反噬,痛如锥心。 可即便痛成这样了,师父依然没有逾矩,只是清冷地问了一句:“……道友可是有何顾虑?” “道友可是已有道侣?此事事出突然,于道友来说纯粹是无妄之灾,抱歉。等事情结束,我必上门拜访,如果道友的道侣可以谅解,我愿以神器和法宝相赠,如果道友的道侣介怀,我愿自降修为,做门下的扫地弟子叁年,以表歉意。” 凌舒音张口,她说不出话,胡乱地吐息着,她看到师父朝她伸出了手,下意识想要退后,可师父只是握着她的手腕,以缓解心誓反噬带来的锥心痛苦,动作很轻。 他察觉到凌舒音的拒绝,笑容有些苦涩,“抱歉。” 倾身往凌舒音的方向来。 凌舒音没有再退了,触碰到师父的胸膛,师父眼睛上的白绫因这个动作落到了凌舒音身上,布料细腻,触摸时柔软温润,灵力波动似乎是神器。 察觉凌舒音摸着白绫,师父向她解释,“这是心誓的一部分,钟烨会在叁日结束之后取下白绫,届时你才能说话。” 凌舒音点了点头。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她渐渐能够想明白其中的症结了,此事并非真的无解。 师父的眼睛上缚有白绫,他不知道来的人是她凌舒音,只当她是仙界一名普通的道友。 如果师父一直不知道呢……? 在白绫解开之前她就离开,不让师父知晓,那师父只是有了一场露水情缘,虽然有损无情道的道心,但不至于修为皆散,更不至于落到一个千夫所指的境地。 而她马上就要进行仙考,通过仙考之后,她会被分到自己的山头,离师父很远,也离这流言蜚语很远。 就算不能瞒天过海,她也能自在逍遥一阵子,不让别人找到她。 凌舒音有了思路,立刻拉来师父的手写字,她触碰师父眼睛上的白绫,画了个问号。 师父把她抱到怀里,为了抵抗心誓,抱得很紧,凌舒音恍惚了一瞬,突然想起儿时在师父腿上玩耍的日子,莫名有些羞赧。 他被心誓折磨,有点儿恍神,没有领会凌舒音的意思,所以凌舒音只好继续写。 师父慢慢领会到她的意思。 “叁日后午时,白绫可解。” 凌舒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口气,她主动伸出手,在师父的手上按了按。 师父说过,她不能说话,如果答案为“是”,按一下他的手心他就会知道。 果然师父了然了。 他喘着气,怔然了一会儿,突然得到了同意,一时之间茫然无措,好像不知道该干什么。 奇怪的感觉 凌舒音也没什么经验。 她年纪小,同门的师兄师姐比她都要长上百岁,和她相处时更像长辈,哪有人告诉她双修的事情。 这些事都是凌舒音从一个外门弟子那里听来的。 凌舒音去外门上大课的时候,认识了这个外门的弟子,她和凌舒音年纪相仿,很是健谈,常常掌握着中央神山的第一手八卦。 她告诉凌舒音,绝音宗的宗主和多名弟子双修,采阳补阴,所以容颜不老;神算宗的石妙仙尊和衍乐宗的金花仙尊双双被困秘境,独处二十天后擦枪走火,都弃了先前的修炼功法,改修双修功法,自此修为大进。 凌舒音拜入神兵门门下,在她有自己的神兵之前,修为进益得很慢,这个外门弟子建议她双修。 她说找个修为更高的男修双修,修为涨得可快了,一下就能突破境界。 说得当时的凌舒音非常心动。 那会儿外门弟子不知道师父修的是绝情道,还在向凌舒音打探师父的道侣,“以你师父的境界,任何一个女修和他双修,都能修为大涨,他简直是仙界所有女修的梦中情人。” 这话倒是不假。 绝情剑是绝世神兵,世间只有一把,此前从没有人拔起过它,所以当传闻说师父在修无情道的时候,很多人都只把它当一个传闻在看,还是对师父趋之若鹜。 那些漂亮女修为了和师父搞好关系,经常给门里的弟子送仙草和灵药,凌舒音是师父亲手养大的弟子,受到的恩惠比寻常人更多,女修们甚至会给凌舒音带来从凡间搜罗来的稀罕物件,话本啊,吃食啊,女子的衣服首饰云云。 后来师父挨个拒绝了她们的好意,还让凌舒音把收来的东西还给人家,话本和衣服首饰倒是好还,可吃食都被凌舒音吃到肚子里了,凌舒音没有办法,只好被师父拎着去跟人家女修当面道歉。 这些女修往往在这个时候都变了脸色,当初对师父有多倾慕,现在就有多憎恶。 凌舒音还记得一个穿红色衣服的漂亮女修,她对凌舒音最好,还给凌舒音送了一把仙宝,可把仙宝送还回去的那天,她竟然活生生刺了师父胸口一剑。 凌舒音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说的话,她诅咒师父学得情爱,爱得至深至切,然后师父所爱之人不爱他。 凌舒音觉得这个诅咒怪怪的,不爱就拉倒,换个人双修不就好了。 她跟外门弟子这么讲的时候,外门弟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凌舒音不理解:“好好修行,通过仙考,保护人界,难道你不是吗?” 外门弟子很震惊,半天以后才说,“我今天终于信了你师父拔起那把绝情剑了,你每天受他教诲,听他讲课,成天到晚学着他绝情绝爱,变成现在这样,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装出来的。” 凌舒音还是不理解:“她到底为什么刺师父啊?” 外门弟子语塞,朝凌舒音挤了挤眉眼,表情有点暧昧,“你不知道和你师父双修有多爽,她求不得,所以恨上你师父。” “和师父双修会很爽吗?” “绝对,我和你打包票。” 思绪万千之间,师父慢慢把手落在凌舒音的腰上。 他到底是有心誓在身,又比凌舒音年长这几千岁,理所应当地更懂男女之事,他按住凌舒音的腰肢发力,把她按到自己身上,同时将嘴唇贴上了凌舒音的鼻尖。 他不能视物,纯凭直觉去够,在触碰了鼻尖以后调整着位置,把唇盖上凌舒音的脸颊。 他移动的时候细微而缓慢,嘴唇太软,像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弄得凌舒音有一点点痒。 但她还没来得及拿手去抚平这股痒意,就被师父吻住了嘴唇,莫名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凌舒音天赋好,小时候就开了灵智,所以能记得的事情比旁人多一些,她从小被师父带大,衣食住行都在一起,那时她常常坐在师父身上看书,和师父玩闹,也亲过师父。 把脸颊凑了过去,嘴唇贴上师父的脸颊,对凌舒音来说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为什么此刻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亵玩(微H) 太亲密了…… 和师徒之间浅尝则止的额吻不同,这样的唇齿交缠,让凌舒音的周身满是师父的气息,令她不由自主有些紧张。 她从没想过师父会有这样的一面,把哪个女修压在地上,搂着女修的腰揉到自己怀中,如此亲密,如此贴合,更别提那个人会是自己了。 好恐怖,好崩坏…… 师父不是绝情绝爱,不懂男女之事吗,为什么这么无师自通。 舔弄着她的嘴唇,几次吮吸她的舌尖,让凌舒音浑身发热,把她的力气都抽走了。 所以她绵软无力地躺在师父的怀里,被他的大手探入衣襟,就连抓住他的手都很困难。 反而是师父轻而易举地反握住她的手臂,把她的右手高举到头顶,又一次撬开她的口腔。 凌舒音头昏脑胀,只隐约感觉到师父的手在她的衣摆里游走,像一阵温柔的风,轻轻褪去了她身上繁重的衣物。 师父的手竟盖上了她的腿间。 凌舒音从小被师父养大,儿时没有男女大防,几次在师父面前衣衫不整,后来师父唤奶妈细心教导她这世间的诸多忌讳,是师父想让她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师父告诫她的…… 绝不能让旁人碰到那里。 只是口头之间的交谈都尚且算是冒犯,更何况是被人亵玩了。 那是秘密的,不能被其他人瞧见,很隐私的东西。 而师父就在抚弄着那里…… 师父算是旁人吗? 奶妈捂住她的口,这话不可以说的!亵渎了仙尊!绝不可以让师父看到和碰到,这是大不敬! 凌舒音觉得好委屈。 明明是师父在摸她诶…… 随着师父褪去了她最后的防线,凌舒音不安地摆动着身体,某个瞬间,师父突然按住了她的双腿,就连吻都停顿了一瞬间。 他们贴合得太紧了,以至于凌舒音瞬间感觉到不对,有东西从师父的腿间长了出来,涨势凶猛,状若长蟒,直接抵住了凌舒音的下腹,像要把她戳破一样。 她抖得更厉害了,而那物竟然随着她的抖动越变越大,以至于师父不得不调整着姿势,稍微往下移了些,才没让它戳破凌舒音的肚子。 但它依然存在,变换了位置,来到了凌舒音的两腿之间,这东西看起来更恐怖、更危险了。 凌舒音呜呜叫唤着,可能因为夹动了双腿,师父竟然也发出一声轻叹,介于痛苦和快慰之间。 她睁着迷离的眼睛不安地朝下看去,只见两人身体紧贴,一根猩红的肉棍从她两腿的缝隙里伸出,随着师父的动作在她腿间起伏摩擦。 每往前抵上一次,凌舒音都被撞得浑身轻颤,感觉到一股酸涩的灵气从她身体拨散出去,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流了汗,发出细微的喘息,声音很轻。 凌舒音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她有些羞耻。 师父在抚弄她的身体诶…… 一只手覆上她的胸口,另一只手亵玩她的腿间,无论是胸口还是腿间,都是不能被外男碰到的私密之处,可师父全部都摸了,碰了。 不仅如此,师父还在揉她,弄她,探索她两腿之间的缝隙。 凌舒音觉得很舒服。 这抚弄缓解了她身体不知何时升出的渴求,让她暂时抛却了纷扰的杂思,专心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这就是双修之事吗? 她的乳头在师父的抚弄下变硬变大,只有在师父揉搓之时,才能缓解那种满满的涨意,但这还不够。 她的腿间被师父探入,温良的手指拨弄着她的下身,触及了一处甬道。 凌舒音呼吸停滞,被师父的手探进了穴口,几乎立刻就叹息出声了。 呜呜…… 好舒服,她含着师父的手指,不由自主摆动了屁股,想要含得更多一些,而师父受心誓折磨,只在瞬间就作出了判断,插进了更深的地方。 凌舒音叹息。 她辟谷多年,遥遥回想起儿时奶妈的教育,竟然不知道自己身体还有一处缝隙,可以容纳下师父的手指,而且还这么舒服。 师父轻轻抽动,随着师父的抽动凌舒音浑身颤抖。 她叹息不已,果然,双修真的是个很爽的事情。 外门弟子没有骗她。 “抱歉”(H) 每次的探入都带着一股精纯的灵气,往小穴深处扩散出一大圈,十息过后,凌舒音的穴口张开,竟然能再纳一指了。 她受着师父的两根手指,面色潮红,呼吸不稳,脑袋里一片混沌,只是本能地缩紧小穴,浑身颤抖。 感觉到师父从她嘴唇处往脸颊吻去,停在她耳侧,含住了她的耳垂。 “放松些。” 凌舒音心尖微颤,她也想放松,可是师父的手指插得太深了。 仿佛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被师父掠夺了过去,全凭他差遣,无法自控地向他靠近。 凌舒音摆摆头,嘴唇触碰师父的额头,进而发现师父的额间大汗淋漓,因为心誓而受尽折磨,此刻仍是皱着眉头的。 凌舒音不懂,心誓要让师父和她行双修之事,师父此刻用手指向她体内灌入灵力,她的下身满满涨涨,这难道还不是双修吗? 她侧头贴向师父眼上的白绫,懵懂地握住师父覆在她胸前的大手,轻轻捏了捏。 如若答案为“是”,她捏捏师父的手掌,师父就会知晓。 师父的手指停在了凌舒音的身体里。 两根手指包裹着精纯的灵气在空气之中停滞,突然不再抽动,那种下体塞入某物的异常感令凌舒音感觉到不适。 之前停在她两腿之间的恐怖巨物骤然抬起了头,强硬地挤进了凌舒音的腿缝,凌舒音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你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凌舒音有点茫然,然而下一秒,师父抽出了手指,翕张的小穴快速聚拢成紧闭的洞口,而在聚拢的前一瞬,那物挤进了小穴。 “啊!” 凌舒音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 她的额头立刻落下一滴汗水,本能般的有些恐惧,这是什么……? 之前她和师父紧密相贴,只能看到那根红色的巨蟒从她腿缝之间探出,而现在,师父弓身伏在她身上,她才猛然看清,那物竟然是从师父腿间长出来的! 她无法相信,这样丑陋的东西竟然是师父身体的一部分。 隐隐约约的,凌舒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一直到师父挺身把那物塞进了她的小穴,她才慢慢地意识到…… 她身体里那道可以打开的缝隙,就是为了这物才存在的。 然而知道算是知道,当师父真的把肉棒塞进凌舒音的身体,凌舒音还是控制不住恐惧和不安,立刻就泌了大量的泪水。 她的眼眶不停有泪水下落,下意识抓紧师父的衣襟,师父的上身完好如初,看起来磊落又坦荡,而下身却勃起得青筋暴露,要把凌舒音的小穴撑破了。 凌舒音完全不相信自己能纳入这样的巨物,只觉得痛苦,无法呼吸。 这一瞬间,她突然真切地意识到师父在对她做些什么,他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把他绝不能示于人前的分身塞进了她私密的小穴当中。 他们真的这么干了。 肮脏而背德,完全罔顾人伦,她和她父亲一样的师父,亲手养大她的师父。 在做这样的事情…… 师父不知道凌舒音纷扰的心事,只当她骤然纳入那物无法适应,所以哭得这样难受。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俯身吻她的眼角,柔声说道:“抱歉,我会轻些……” 凌舒音听到师父的声音,小穴缩得更厉害了,她生生受着性器的插入,自知此事无力回天,无法回头,下意识抱住了师父的身体,想要寻求些许的安慰。 如果师父知道她受了这样的委屈,肯定会好生宽慰她,给她指点迷津,告诉她该怎么办。 可是她又不能让师父知道,师父永远不会知道这样的事…… 凌舒音只是抱着师父,有些难受地啜泣起来。 他轻柔拭去凌舒音眼角的泪水,捧起她脸颊,进得缓慢,用灵力扩张着穴口,一点点插入到小穴深处。 凌舒音颤抖着啜泣,慢慢感觉到他的抽离,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瞬师父缓慢地抽动起来,插得凌舒音浑身颤抖,感觉到难以忍耐的酸涩之感。 他动得其实不快,抵抗着心誓的控制,极尽温柔。 可凌舒音还是感觉到了痛苦,被那样巨大的硬物强行撑开,她感到酸痛,但同时又有一种难忍的痒,只有每一次的插入才能缓解。 这就是双修之事么? 大量的灵力随着性器的插入而喷涌到凌舒音的身体之中,浸润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感觉到灵力的提升。 灵府充盈,身体像是泡在水里,满溢着幸福的感觉,伴随着每一次的插入而轻柔摇摆,像一只飘荡在湖心的船。 或许外门弟子说得都是对的。 双修之事真的很好。 和师父双修的女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修。 前提是,那个人不是她凌舒音。 道心 凌舒音这样想着,心底也蒙上了一层阴翳,所以即便双修是真的很爽,每一次的插入都带着精纯的灵力涌入她的身体,凌舒音都像在受苦刑,内心有些酸楚。 尤其是到了后来,她明显感觉到师父的灵力乱了,他因陷入情欲而道心受损,有了片刻的失控,把凌舒音肏得发疼。 她不由自主地大声呻吟,因为没办法说话,所以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徒劳地抓着师父的肩膀。 偶尔,师父也会恢复清明,好上一阵子,这种状态断断续续的。 他隐忍,然后受心誓折磨,放纵自己沉浸在情欲当中,尔后道心受损。 凌舒音感知到一切,却没有办法帮到师父,只能配合他含好那根硕大的性器,等待着结束。 最后那一下,师父伏在凌舒音身上,长发掩住他的脸颊,凌舒音看不到师父的表情,只能感觉一股浓郁的灵力汇聚在她的灵符,滋养着她的神魂。 就这样过了好久,师父慢慢从她身上起来,伸手给凌舒音使了一个无尘诀。 凌舒音有点担心师父的状态。 他没有给自己使诀,整个人仍是力竭的受难模样,充满自我惩罚和自我放逐的意味,坐在原地沉思。 凌舒音很难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贸然上前,她撑起身坐在了师父旁边,想说点什么。 她一来担心师父的道心,不知道他的道心受损成什么样,还能不能握住无情剑。 二来担心师父自己。 世人只知道师父云淡风轻,救济苍生,心有大爱,但她从小被师父养大,知道师父也是有困扰的。 他的修为到了瓶颈,很难进益,这些年全靠无情剑支撑。 如果无情剑不再认主,他只能散了千年修为,改道重修,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更何况魔尊钟烨逼他立下这么个狠毒的心誓,分明存着折辱的意思,而师父为了不让太岁的怨念散布到人间,不得不做出取舍,只能任人折辱。 凌舒音轻轻碰了碰师父的手臂,给他使了个无尘诀。 师父抬起头,面上的白绫摇曳,黑发在无尘诀的灵气下轻微晃动,看起来还是那样高不可攀,让她敬畏与尊重。 直到这时,师父才恍然意识到凌舒音的存在,怔愣了一会儿,柔声说,“你还好吗?” 凌舒音抿了抿嘴唇,不发一言。 师父也不再问了,一时无语。 他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慢慢转过身,因为看不到凌舒音的方向只是对着虚空说道:“道友初经双修之事,是可有心爱之人,所以才在最开始那样抵触?” 凌舒音缓慢把手覆上师父的大手,写了个“不”字。 师父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凌舒音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师父这是在干嘛? 他怎么像突然通了情爱之事一样,在问她这种问题? 凌舒音挣扎开,在他手上写,“为什么这么问?” 她写完,师父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良久。 久到凌舒音感觉到不对劲,心头狂跳,她听到师父又突然出声问她:“既然没有道侣,也没有心爱之人,为何要在那时如此抗拒,又为何最终答应,并要求先行离开?” 凌舒音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大骇,下意识往后躲,而师父也没有制止她,只是淡淡说,“撇捺连笔,顿墨成点,你的字,是我教的。” 凌舒音连连摇头,她极力想要否认,移动到师父近前,然而师父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向怀里扯动,就要摸向凌舒音的脸。 凌舒音连忙躲开,可她越是躲,就越是暴露了自己,师父停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凌舒音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好蠢,就这样暴露了自己,她以为她写得足够快,换了一种写法,不可能有破绽,只是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师父的第一个问题。 他已经怀疑了。 他的道心已经乱了,会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魔尊的动机,所以他问她,为什么在最开始会拒绝,凌舒音答不上来。 她眼看着师父的周身灵气浑浊,无情剑现出,幽幽发着光,试图断掉和师父的连接,师父呕出一口血来。 不,不,凌舒音试图把刚刚得来的修为注入师父的身体,让他再次和无情剑获得连接。 杯水车薪。 就连师父这样半步通天的大能都无法挽回这样的颓势,她更是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看着无情剑失去了光芒,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一而再 凌舒音伸手去扶师父。 他很虚弱,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尔后推开了凌舒音的手。 他握着地上的绝情剑。 刀锋向内,生生被自己的兵器割伤,血流不止。 凌舒音把他和绝情剑一起抱到怀里,按住师父的伤手,想用布料给师父包扎。 师父再次推开她,仍是固执地握着绝情剑。 凌舒音抱着他,也被那股沉默而绝望的气息感染,睫毛像结了一层寒霜,轻轻颤抖。 “为什么是你?” 那声音如泣如诉,凌舒音听得悲戚,一时之间呼吸灼痛,只能盯着师父的伤口。 她倾身,再次按住绝情剑,这把突然变成废品的神兵在血液的浸润下发着诡异的冷光,让凌舒音莫名觉得不详。 师父就任由她拿走他日夜蕴养的兵器。 剑修和自己的剑分离,就如同失去臂膀,凌舒音知道,所以她没有把剑拿很远,只是不再让师父握着它,开始给师父处理伤口。 她施展了简单的治疗术,血是止住了,但师父的颓靡已经不再是这样的治疗就能缓解,凌舒音心中悲痛。 她有些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被师父养护得太好了。 数百年生养在中央神山,和师父同住在仙尊的大殿之中,无波无澜,她在师父的养育下正直,善良,甚至说得上有一点天真。 此刻她已经暴露身份,无需遮掩,也就再也没有了顾及,她懵懵懂懂的,意识到师父在她身侧,甚至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知道师父会处理好一切,他向来如此,就算天塌地陷也能护得所有人周全,更包括她凌舒音。 所以凌舒音什么也没做。 随着时间过去,师父从粘稠的绝望中抬起了头,如她所料的有了决断。 他伸出手触碰凌舒音的衣襟,从裙摆摸到手腕,一路上到脸颊。 他摸了摸凌舒音的脑袋,就像他往常会做的那样,柔声说,“休息一会儿吧,舒音,还有两次。” 凌舒音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个“两次”是什么意思。 她莫名脸红了。 她“嗯”了一声,发出一声气音,然后点点头。 师父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摆动,似乎有点无奈,把手收了回去,又开始失神。 这洞穴不大,只有七人环抱大小,凌舒音一开始学着师父的样子打坐,后来她发现这里没有灵气,无法入定,最终在师父的身侧躺了下来。 她靠近师父的衣摆,贴着师父的身体,白绫就落在她的额前,淡淡的香气令她安心。 师父不能视物,只是坐在那里打坐,凌舒音躺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师父也没办法入定,这才拉了拉师父的手,写下“睡”这个字。 师父的手被她拉动,顺势盖在她的头顶,凌舒音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师父收手,撑在身侧,慢慢躺了下来。 他躺在凌舒音的身侧,一开始是看着洞穴顶的,后来凌舒音侧转过身来抱着他的手臂,他这才转过身来,无声地看向凌舒音的方向。 凌舒音不能说话,只好继续写字,“还疼吗?” 师父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黑暗中,只有手心处的温热提示着他的小徒弟就在身侧,她的衣袍落在他身侧,似乎是蜷缩着的,把脸颊也凑了过来,鼻息洒在他的手心。 师父说,“大战之前,浮云仙尊曾向我引荐过他的弟子,那孩子品行端正,修的火诀,和你的烈焰弓属性相似,浮云仙尊想让他与你结成道侣。” 凌舒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在她的理解里,结成道侣是一种受到保障的双修,自此两个修士不能再和其他旁人双修,如此而已。她得到神兵以后一心修炼,没有考虑过双修之事,更没有考虑和谁结成道侣。 但师父却说:“现如今我道心已毁,握不住绝情剑,修为皆失,日后你和他结成道侣,受浮云仙尊庇护,往后也算有所依仗。” 凌舒音摇摇头,想了想,在师父手心写下了一行字,“师父修为皆失,我就保护师父,我们再去找一把神兵。” 她岔开了话题,不愿师父再讲这些,可能师父发现了,一直没有回应。 凌舒音有点忐忑,想要再写,却被师父抓住了手,握到了手心里。 “睡吧。” 凌舒音愣愣的。 她不知道师父是被她说服了抑或是没有,但她不好再问,顺从地点了点头。 师父放开她的手,她再次躺在师父的身侧。 他们早就辟谷多年,不需要饮食,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可以以休眠代替入定,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黑暗中,凌舒音听到了水滴从钟乳石滴落的声音。 滴答。 “舒音”(H) 然后是师父翻身,衣服摩擦的声音。 他可能受心誓折磨而醒,又可能一直没怎么睡,这会儿从凌舒音身侧支起了手臂,他的身体笼罩在凌舒音头顶。 “……现在可以么?” 声音很哑。 凌舒音会意过来,捏了捏师父的手腕,师父俯下身,带着一股潮湿的热气,似乎已经忍了很久,停在了凌舒音脸颊。 他没有亲吻凌舒音的嘴唇,只是伸出手触碰她的衣襟,解开她的衣袍都稍显费力。 凌舒音心头一动,顾不上赧然,叁两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用法力褪去师父的外袍。 师父眼睛上的白绫是法器,没有办法剥离,就这么落在了赤裸的二人之间。 凌舒音任白绫扫在胸前,笨拙地抱着师父,手落在他的腰间。 师父弓起身,因为心誓而备受折磨,又说了一声,“抱歉”。 把那物抵在了凌舒音的腿间。 凌舒音已经初通人事,知道师父接下来要干什么,预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感受到师父挺身向里耸动,因为尚未扩张,进入得很困难,停在了外层。 凌舒音想让师父亲亲她,可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师父侧转过头来,拒绝了她的亲吻。 他也没了灵力,不能用手指拓宽甬道,挺进得尤其困难,弄得凌舒音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师父抓住了胯骨。 抓得很重。 他把整个人的身体向下压,动作凶狠,让肉棒进一步往穴里插去。 凌舒音啜泣着,她不敢动,只觉得涩然,被活生生撑开,纳着师父那物。 他们像是两个理念不合的工匠,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共同完成一件工艺品,整个过程汗流浃背,却没往一处使力,进展缓慢。 她感觉到师父的肉棒在她的小穴里摩挲,带着没有润湿的痛感,很涩,很明显。 太大了,她呜呜地哭着,因为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一串连续的喘息。 此前师父还能忍耐,但现在他失了法力,更快被心誓所控制,变得粗鲁起来。 凌舒音咬牙忍耐着,竟感觉到比第一次更加难耐的痛苦,他抽插得毫无章法,又快又凶,只是为了做爱而做爱,像是被本能支配的野兽。 她心底涌起一股反抗的意志,想要从这场酷刑里脱身,但是她不能伤害师父,也无法忤逆已经立下的心誓,终是无法反抗。 好在后来她泌了些浆液,润滑了穴道,被师父插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缓了过来,不再躲避,而是盘在师父的腰上,主动纳入他的肉棒。 挺身时含住那根粗长的性器用小穴摩挲。 凌舒音也侧头亲了亲师父的嘴唇。 师父下意识躲开,却还是被凌舒音亲到,愣了一下。 凌舒音喘息着,再次把唇凑了过去,学着开始时师父的样子描摹师父的下唇,她吻得很轻。 一开始师父并没有回应,她只是自顾自地吻,吻技生涩,她的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东西,她觉得师父很香。 没有法力以后,师父流的汗比之前更多,汗水浸润衣衫,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某种檀木。 而师父的唇就像是树上的果子,越往里探,越能尝到一股酸甜的汁水。 她不知疲倦地舔弄师父的嘴唇,某个瞬间,穴里的硬物突然停了一下,竟然又有涨大的意向,师父也回吻她。 他伸手按住了凌舒音的手腕,把手指插入凌舒音五指,将她按在地面上。 俯身冲刺的同时,也将舌尖探入,捣弄着她的小口。 凌舒音被两股力量同时支配,再次泌了大量的爱液,她夹得太紧,师父不得不滞在里面,对她说,“放松点,舒音。” 她不是不知道是师父在肏弄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师父带有情欲的声音,可这会儿,在师父口里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凌舒音还是突然无法控制地筋挛起来,竟然夹得更紧了。 师父被她含得叹息出声,然后面色复杂地伏在凌舒音身上,不再动弹。 凌舒音感觉到师父射了。 不像上一次那种灵力外散浸润到四肢百骸的感觉,她感觉到浓精在她身体里汇聚,慢慢下沉到灵台,变成一些细微的灵气,这才想到师父已经没有法力了。 他像个凡人一样射完,勉强自己撑起身,在凌舒音身旁侧躺。 凌舒音连忙给他施了个无尘诀,然后再给自己清理了一道,用衣服把他们盖上。 师父躺在凌舒音旁边,不动声色。 凌舒音实在是担心他的状态,转到了师父侧躺的那一面躺下,让师父面对自己。 师父瞧着她的动作,有些好笑,又有些荒诞,没有说话。 凌舒音啊啊哦哦了两声,又想起了自己不能说话,只好把脑袋塞到了师父的颈窝。 她轻轻蹭了蹭师父的颈窝。 非礼勿视 发梢晃动,呼吸洒落,少女的鼻尖带着湿意,都让路朝觉得很痒。 他下意识摸了摸凌舒音的脑袋,触感毛茸茸的,这感觉令他熟悉又陌生。 他熟悉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五百年前的路朝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养育一个孩子。 修行之事逆天而行,修真界子嗣凋零,很少有人能孕育后代,而他修绝情之道,不能沾染男女之事,更是遥遥无期。 但凌舒音太特殊了。 她的父母也是修士,他们是边陲之地那种很常见的魔修,烧杀抢掠,百无禁忌,用凡人的怨气做成招魂幡,为了炼制一个抵抗天界的重型武器,甚至把自己的孩子炼成了魔傀。 凌舒音就是那个灵童。 她的天赋很特殊,能够容纳魔气,又能像普通修士那样吸纳万物灵气,进益很快,当路朝发现他们的时候,凌舒音已经杀了一个城的人了。 路朝杀死了她的父母,花了点时间净化了她身上的魔气,准备放凌舒音走,却发现她完全没有记忆了。 她当时大概五六岁的年纪,六年来作为魔傀而存在,为她的父母杀人炼魂,现在洗尽了魔气,变成一个无知的凡人小孩,一路跟在路朝的身后。 那城市没了活人,路朝只好把她带到更远的城镇,一路御剑而行,她在剑上立不稳,蜷缩在路朝怀里,最后被路朝带到了另一户人家。 路朝走了,转过身听到有人在叫他,小舒音从那户人家跑了出来,她不会讲话,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 似乎是“妈妈”。 路朝握住她捏他衣摆的手,然后说,“我不是你的母亲。” 凌舒音继续叫他,“妈妈”。 路朝有点无奈,而那户人家并没有派人寻来寻她,只是碍于修士的威严,不得不收下一个多余的孩子。 路朝便收凌舒音为徒。 他从没有教子的经验,对凌舒音多有宠溺,后来他才从别的仙尊那里得知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养大的孩子只会永远依赖他,再也长不大。 那时候凌舒音已经长成了现在的性子。 天真烂漫,又有些不通人事的木讷,他几次被其他仙尊叫去处理凌舒音惹出来的麻烦,都只是笑而处之,那时他觉得凌舒音的性格很好。 永远依赖他,再也长不大,那就这样罢,反正他路朝在叁界没有敌手,他能护住自己小徒弟周全。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丢失自己的道心。 在意识到身下的人是凌舒音那瞬间,路朝五感尽失,他的血脉倒流,冷汗涔涔,他极为艰难地平稳呼吸,但碎裂的道心骗不了人,无情剑从他的灵台里脱落出来了。 他的道心碎了。 千年不沾染男女之事,他第一个亲近的女人竟然是从小养大、爱护有加的徒弟,他愧对尊长的身份,愧为凌舒音的师父,更愧对她无条件的亲近和依赖。 而此刻,她在欢好后躺在他的怀里,身上仍是不着寸缕,就这样靠在他的怀中,蹭着他的颈窝,这种感觉又很陌生。 太亲密了。 对于师徒来说,这太亲密了。 以至于路朝不得不回想起刚刚和此前发生的一切,回想起他们所做的事情,那些唇齿交缠、性器相连的事情。 他侧头望着凌舒音的方向,一片漆黑,而凌舒音看着他的动作,略微改变了姿势,把嘴唇落在了路朝的下巴上。 很软。 和她周身一样软,腰肢纤细,柔若无骨,路朝从没有哪怕一刻曾以这样的目光去审视自己的小徒弟。 现在他道心破碎,压抑的情根反扑,让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那是一个男人看待一个女人的目光。 含乳(微H) 凌舒音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路朝活动手臂,慢慢覆上凌舒音光洁的肩膀,凌舒只继续抱着他,无知无觉。 甚至当路朝细细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时,她也只是平静地把呼吸洒在路朝的颈窝,因为先前的欢好有了倦意,在打着盹。 路朝一点倦意也没有。 他修绝情道,并不是斩断情丝无欲无求,而是他会为了自己的道克制欲望,不去沾染男女之事。 而千年来的忌讳一朝推翻,那些压抑的感情在他初尝男女之事时汹涌反扑,路朝心神不宁,他比谁都切肤的明白,再难有这样的感觉了。 在自己视如己出的小弟子身上云雨,这种禁忌的感情将他带领到一个制高点,再难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伸手抚摸凌舒音的肩膀,触及少女裸露而光洁的皮肤,她就这么和他赤裸相贴,毫无保留,也毫无防备,任他一路往下。 任他畅通无阻地下行到少女的胸腹,触碰她的小腹,停留在灌满他元阳的地方…… 他的小徒弟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路朝伸手揉搓着凌舒音的腰腹,凌舒音随之渐渐转醒,似乎多有疑虑,却只是把手覆在师父手上,然后把身体更往他怀里靠了一些。 如此亲近。 就像他们身为师徒本该如此一样。 路朝猛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教子无方,他自己断情断爱,竟让弟子也对此全然不知,全然不解。 他甚至想象了他令凌舒音嫁给浮云弟子的画面,她是否也是像这样,伏在其他男子的身上,低眉顺眼? 路朝手上的力道渐渐变重,凌舒音怔愣了瞬间,她虽然不懂,但她想师父没了修为所以更受心誓影响,所以才这样,比寻常来得更快、更难忍。 她再一次捏了捏师父的手心。 路朝血气上涌,突然握住了凌舒音的手臂,凌舒音轻呼一声,仍是没有任何反抗,甚至主动将手臂覆在了路朝的后背,是全然信赖的姿势。 路朝心底翻涌,他努力平稳呼吸,可呼吸还是乱了。 他慢慢往下俯身,凌舒音看得清明,主动把她柔软的嘴唇送上他唇边,路朝脑中轰鸣。 他咬上她的嘴唇。 唇齿交缠,溢出少女的馨甜香气,路朝有一瞬间的恍惚,尔后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他恨自己,恨魔尊钟烨,更恨这糟糕至极的局面,让他的小徒弟染上他的气息,无可挽回。 可……凌舒音不懂。 他恼怒于她的不懂,又为她的不懂感到片刻的窃喜,最终思绪纷扰,全都散了。 白纸已落上墨痕,既然擦不掉,那就随它去吧。 他搂住凌舒音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感觉到凌舒音身体紧绷了一瞬,抓着他的后背用上了力道。 路朝含住她嘴唇复又放开,轻轻舔舐她的下巴,并顺势把吻落上了凌舒音的脖颈之间,凌舒音可能觉得痒,把手插进了路朝的发梢,呼吸加重。 路朝继续往下吻,嘴唇覆在柔软的乳房之间,细细地品弄。 她从前那么小,蹲坐在他的膝盖,一只手就能提起,而不知不觉的百年过去,她竟然长得这般高挑,这般丰腴,一手都握不住了。 他亲手养大的徒弟,竟然也是由他亲手采撷。 路朝捧起那双嫩乳,再次含到口里。 娇嫩多汁,乳头在他的舔舐之下立了起来,慢慢变得更大,像颗绽放的花蕾。 他觉得凌舒音好甜,身体越来越软,像要在他怀里化开了一样,被他捞出这一捧,只有用嘴才能含住,好细细品尝。 她说不出话,只在路朝咬住她乳头的时候发出了短促的哼声,声音细碎,像是呜咽的小兽,随着路朝的舔弄,渐渐变成气若游丝的呻吟。 路朝的呼吸越来越粗,力道也越来越大。 他硬得吓人,把肉棒插进了凌舒音的腿缝。 烂熟(H) 师父舔弄凌舒音的胸口,几次把那颗明红色的果子含在嘴里,凌舒音感觉到她被师父的气息包围了。 呼吸好重,气息好浓…… 之前师父没有含过那里的,她不知道自己的胸口还可以被师父吞吃,像凡人的母亲哺育自己的小孩,凌舒音的脸红了。 好在师父看不到,凌舒音默默地拢起五指,试图疏解这种羞赧,但是师父好像察觉了一样,伸出手插进她的五指,把她握得很牢。 她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往更下的地方吻去,吻着她的肚子。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好像凡人的父亲亲吻母亲的肚子,在许愿一个小孩。 可凌舒音的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师父的灵气,还有他刚刚射进来的元阳。 凌舒音不由想起了师父之前做的事情,又是一阵脸红,耳朵尖都发烫了。 她晃动身体,得到的却是师父更加用力的禁锢,把她牢牢压在地上,不能动弹。 师父吻上她的小腹。 一路往下,径直到了两腿之间,把长发扫在凌舒音的大腿上,腿根痒得想要发颤,但是师父不让她动。 她也说不了话。 只感觉师父的唇覆上她的小穴,然后像吻住她嘴唇一样吻着她穴尖的花豆,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凌舒音想要尖叫。 师父这是在干什么……呜呜…… 好痒,他舔得好痒,怎么会这么痒…… 好像在含着一个果子,咕噜咕噜又不肯吞下,一个劲地吮着。 凌舒音觉得师父肯定是修为尽失,被心誓反噬了,不然他怎么变得像个凡人一样,这样直接,这样粗俗,在做这样的事情…… 把他的舌头往她小穴里伸。 凌舒音觉得好酸好涨,又舒爽无比,但她实在是被这个姿势惊得过于震撼,一时之间仍然身体紧绷,放松不下来。 呜呜……万一被任何人看见,师父埋在她身下给她舔穴……怎么办啊…… 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啊…… 凌舒音觉得自己坏掉了,一面沉浸在吞吐带来的快乐当中,一面紧张而刺激,竟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要尿尿的感觉。 她啊啊哦哦地喊了一声,说不出话,有些着急,想告诉师父不要再弄了,她要尿了。 但是师父握着她的手不让动,她没办法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下一刻直接绷直双腿,竟然就这样尿了出来…… 一股淫靡的馨香蔓延。 她喷了好多淫水,全喷在了师父的脸上,而师父无知无觉,继续在吃着她的小穴,他用舌头把那些水痕全部舔了一遍,舔得凌舒音全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师父怎么变成了这样……好恐怖……好崩坏…… 呜呜,她害怕了,颤抖起来,师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开了手,凌舒音可以动了,她立刻蜷缩进师父的怀里,想要获取些许的安慰,而师父抱着她,却只是把头搁在她的颈窝,轻声说,“舒音。” 凌舒音更加想要颤抖了。 她听到师父叫自己的名字,那样清醒的声音,好像他全部记得刚刚所做的事情,而那个粗俗的、发疯的一样吞吃她小穴的男人,就是师父本人一样。 一切都崩坏了。 凌舒音被师父转过身,按在了他的腿上。 师父摩挲着她的腿根嫩肉,指头上的玉扳指有种冰凉的触感,提示她这只手曾无数次在天界大事的协议上签字,而现在这只手正亵玩着她的小穴。 把她的两腿掰开,探了一指进去,感觉到了足够的湿软与润滑,最后把手指收了回去,强硬地掰开她的小穴。 “舒音一直都知道是我,对吗?” 凌舒音脑袋混沌,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她只能如实作答,发出一声气音。 短暂的停顿以后,师父那根巨大的肉棒再次插进了凌舒音的小穴,凌舒音看不见师父的脸,面对着黑黝黝的山洞,听到师父说,“师父这样对你,你喜欢吗?” 他说完这句话,猛地插进了凌舒音的穴口,凌舒音根本来不及作答,就感觉到师父的白绫落了下来。 第叁次,心誓已解,可穴里的肉棒仍在她身体里进出,大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意思。 甚至比每一次都肏得更狠,因为凌舒音可以发出声音,她喊出一声细嫩的“唔”,像是猫或者幼犬一样的呻吟,落在了路朝耳中。 路朝回应她以更加疯狂的操干,小穴外翻,红肿的烂肉映入眼帘,他把自己的小徒弟完全操开了。 像是一颗烂熟的果子。 崩坏(H) 身后的人真的是师父吗…… 用手抬起凌舒音的屁股,把她按成犬兽求欢的姿势,像是动物性交那样操干着她的小穴。 好崩坏…… 凌舒音可以发出声音了,她呜咽着叫唤,极为艰难地转过头,余光看到了师父的眼睛。 他的眼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察觉到凌舒音在看他,突然笑了笑,用手捏住了凌舒音的下巴。 下身的抽动那样疯狂,凌舒音被插得目光涣散,他则捏着凌舒音的下巴把她拖到身前,近距离观察着她目光涣散的样子。 “师父肏得你爽吗?” 凌舒音浑身颤抖。 那声音属于师父,那人也明明是师父的样子,可师父怎么会说这样违和的话语,凌舒音不由得蜷缩起身体。 她试图脱离这个状态,但是那人捏着她的下巴,捏得太紧了。 小穴被插得极深,凌舒音半点力气也无,一时之间忘了使用灵力,只是紧紧夹着小逼,想让它快点出来。 可身后的人反而越来越兴奋,按着凌舒音的胯骨上下使力,把她按到自己身体里面,每一次插到了极点,把凌舒音带到了云端。 她泻好了一大股淫水,再次被插入,操出一股淋漓的水声。 她说:“不,不要了……呜呜……” 那人则回答:“你不喜欢师父操你,嗯?” 凌舒音羞愤难当,几乎立刻就落下一滴眼泪来,她看着身侧陌生的师父,心底涌起了一个怀疑,是不是心誓出了问题,师父被魔尊钟烨上了身…… 她当即挣扎起来,不惜动用灵力,可那人竟然用了更强的力量压制住凌舒音,把她再次压在身下。 师父道心既毁,没有绝情剑的支撑,他不可能动用灵力的,那这灵力属于谁? 是别人……那人不是师父…… 凌舒音被压得喘不过气,她动用了所有的灵力,不惜召唤出了本命的神兵,如果不是师父,那她这样被人凌辱,还不如死了去了…… 她爆发出一股精纯的灵气,但那气息又很快被化解掉,通过交合的性器连接,全荡在她穴间的灵台分身中。 凌舒音起了死志,下一秒就要捏碎自己的灵台,而一只大手握住了凌舒音的手腕,师父的眼睛红得骇人,“和师父做爱,舒音竟然宁愿死么?” 凌舒音泪水涟涟,她现在求死不能,只能被那人肆意凌辱,他因为她的沉默而发了疯一样惩罚着她,毫无怜惜地肏弄她发红发烂的小穴,凌舒音被肏得天地颠倒,几乎失去了意识。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在很高很高的地方徜徉。 她小声叫了一声“师父”,声音细碎如嘤咛,慢慢在洞穴里荡开。 抽插的响动渐渐停了下来,水滴从钟乳石落下,那人的发梢扫在凌舒音青红交错的身体上,他伏在凌舒音身上看她。 凌舒音看到师父的脸,想要动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或者伸出手抱抱她的师父,但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那人慢慢俯下身来。 凌舒音看到那股红光渐渐散去,师父的眼睛深邃如墨,她不太确定,又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把额头贴在凌舒音额头上。 凌舒音快哭了,哑着嗓子问他:“师父,刚刚是怎么回事,是钟烨搞得鬼吗,你是不是被上身了,他还没死?” 师父贴在凌舒音身上,吻着凌舒音的嘴唇,轻柔而缓慢地摆动着下身。 凌舒音本就敏感的身体再次感觉到了喷薄的快感,她看着师父的表情,察觉到他快要射了。 师父射在了凌舒音体内。 他伏倒在凌舒音身上,轻柔地摆弄凌舒音的发尾,射完以后停顿了片刻,似乎心情大好:“舒音放心,钟烨死了。” 凌舒音忙问:“那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师父的心誓了了吗?” 师父只是说:“嗯。” 凌舒音看着师父的表情,欲言又止:“噢,那刚刚……” 师父说:“舒音想问什么?” 凌舒音觉得这样的师父有点陌生。 现在的师父温柔,克制,分明就和她记忆里的师父一模一样,让她感到陌生的是…… 师父正赤身裸体地抱着她。 痴情 师父刚刚餍足,在凌舒音的体内射满了元阳,元阳缓慢变成灵气滋润着凌舒音的灵符,把她的周身灌满了师父的气息。 这对于凌舒音来说很是陌生,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钟烨死了,师父是不是可以回中央神山了?” “嗯。” 心誓已了,此局已破,她和师父全须全尾,凌舒音应该感觉放心的,但她看着师父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安,又问:“那我们要怎么和仙尊说?” “为什么要说?” 凌舒音愣了一下:“不说吗?我们不用跟他们说发生了什么吗?” 师父把玩着凌舒音的发尾,洒在凌舒音耳垂的气息温热,说出的话却让人大惊失色。 “你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师徒乱伦了吗?” 虽然事实如此,但那可是情势所迫,师父怎么可以这样说! 凌舒音耳朵红了。 她羞愤地转头,握住了盖在他们身上的衣摆,但两次连续的欢好让她浑身乏力,很快就被师父捏住了手腕。 他把凌舒音抱到了怀里。 他们仍不着寸缕,赤裸相贴,师父抱着凌舒音起身,让她像儿时一样坐在自己腿上,抚弄凌舒音的后背,让她从刚刚的赧然里舒缓过来。 凌舒音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舒音,钟烨乱我道心,我确实道心已毁,也有了死志,但我放不下你。这百年我对你多有溺爱,中央神山势力复杂,那些怨恨忌惮我的人早就知道你的名讳,可你却一无所知。你的性格刚直,不通人情世故,如果我成了废人,自己一死了之,那你怎么办?” 凌舒音捏了捏师父的手臂,小声说:“我们去找新的神兵,师父依然是战神,还有师兄师姐,我们都是一个宗门的,大家相亲相爱……” 她突然顿住了,想起百年来师兄师姐没有回过宗门一次,师父向来独来独往,不像其他仙尊那样互通有无…… 她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师父不知何时握住了那把绝情剑。 这把绝世神兵散发着清幽的冷光,师父不知从哪来的灵力,灌入其中,让它飘荡在空中。 它不断旋转,冷白的剑柄渐渐染上了颜色,渐渐变得和师父眸中的红光一样,鲜红,不详。 凌舒音心头狂跳,她听到师父说,“我在剑冢里遇到了这把剑,它开始没有名字,锻造它的人被自己的爱人所伤,希望拔出这把剑的人绝情绝爱,于是它有了自己的‘道’。但绝情和痴情本就一体两面,它既可以是绝情剑,也可以是痴情剑,只要持剑人有了真正想要守护的人。” 凌舒音眨了眨眼睛,她只听懂这把剑并非只有绝情一道,所以师父可以重塑道心,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再次获得灵力。 然而师父没有向她多做解释,只是用灵力把凌舒音托举在空中,令衣袍聚拢在凌舒音身上。 她穿好长衫,看起来还是神山上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修,而师父伸出手来,神兵刺向他的手腕,红色的血和幽冷的红光相互映照,瞬息的时间,那血凝成一滴泪珠般的红痕,刻进了凌舒音的额头。 凌舒音吸收着神兵的传承。 苍生和一人之间,绝情剑选前者,一旦绝情剑的主人愿意为一人而舍弃苍生,那他就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谓之,痴情。 糖人 传承的力量涌入体内,凌舒音额头发烫,她伸手摸了摸温热的前额。 那颗红色的血珠隐匿在她的眉心,渐渐看不见了,她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略显茫然地转头看去,看到师父已经破开了洞穴的禁制,穿戴整齐,站在了穴壁旁边,朝她伸出手来。 “我们回去吧”。 凌舒音下意识握上了师父的手,跟着师父穿越漆黑的甬道,渐渐走出了山洞。 旷野宽阔,他们位于边陲之地,离中央神山很远,师父从随身戒指里召唤出迅风船,那船不大,能容纳四到六人,是炼器大师做出来的仙宝,升入高空后日行万里。 凌舒音担心师父的状态,也把灵气注入仙宝,尝试掌控住迅风船。 她在灵力交缠的那瞬间,感知到了师父的修为,师父道心重塑,修为降了一大截,现在甚至不及他最小的弟子。 凌舒音说:“我来吧。” 师父拒绝了。 他坐在凌舒音身侧,从戒指里拿出了一瓶固元丸,递给凌舒音:“你休息一会儿。” 凌舒音拿了一颗,然后把师父的手心握成拳头,推了回去。 师父也服下了药丸。 这会儿,天地灵气汇聚,他们能坐下打坐,凌舒音服下药丸聚敛灵气,尔后睁开了眼睛。 她茫茫然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钟烨已死,那第叁次双修的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盯着师父看了半天,师父从入定中睁开眼睛,也注视着她。 凌舒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想亲近师父,但又不敢亲近师父,气氛有点尴尬。 她在师父的注视之下缓慢地开口,找了个话题:“我们要直接从天梯飞回去吗,师父大战钟烨告捷,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天梯有很多人,届时他们都会看到我们……” 师父只是说:“我们在人界停船歇息,休整一天,从后方森林的秘境进中央神山。” 凌舒音犹豫:“那里有神兽镇守……” 师父说:“放心。” 凌舒音放下心来,不再多言。 她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她很快想起先前师父说的话来,他说他对她多有宠溺,把她养得天真懵懂,所以放不下她。 凌舒音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师父被她看得睁开眼睛,这会儿就没再入定了,而是无声注视着前方。 这一路日行万里,他们再过一个时辰就能下到后山的凡间,凌舒音很少去那里。 凌舒音其实很喜欢人界,她很喜欢人界那些好玩的小玩意儿,但人界没有神山上的禁制和法宝,很多修士会专门守在人界猎杀仇敌,有一次她偷偷跑出去玩,被一个很厉害的修士捉住,幸亏师父在她身上放了仙宝才救了她一命,师父赶过来杀了那个修士,从此以后禁止她随意去人界,让她好好呆在神山里修炼。 那时凌舒音还埋怨过师父一段时间,可后来师父看她实在眼馋人界的稀罕玩意儿,隔叁差五给她带些人界的东西回来,她把人间的东西越垒越多,像个收敛财富的土地主,最后自己玩腻了,便没再喊着要去人界了。 她这是第一次和师父一起去人界。 修士在人界行走,是需要微服私访的,不能太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引起人间震荡。 师父一路无话落到地上,再次扶着凌舒音的手臂,拉着她下了船。 他们停在无人的山顶,靠浮空术来到了山下,最后走上平地。 走到大路之前,师父让她换了一身衣服,二人都穿着普通的凡间衣物,凌舒音很喜欢自己的裙子,转了几圈:“师父怎么会有凡人女子的裙子?” 师父看了她一眼,“大战前路过凡间,给你买的。” 凌舒音“噢”了一声。 她和师父拉着手,走在人间的街头,这块地地处神山后山脚,土地肥沃,依山傍水,是个富饶的地方,到了夜里灯火通明,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师父的手环在她腰侧,防止他们走散。 凌舒音在看铺子里的糖人。 那些糖人栩栩如生,在灯笼的光照下看起来色泽温润,凌舒音觉得那个猴子画得特别好,站着看店家画了半天。 随后她看到了师父骨节分明的大手,“我要两个。” “好嘞,”店家接过师父手里的碎银子,“您看您要哪两个?” 师父从插着糖人的稻草靶子上取下猴子糖人,还有一个不知道的漂亮女子,递给了凌舒音。 凌舒音觉得好新奇:“师父哪来的凡间的银子?” 师父说:“来的次数多了,备了一些。” 凌舒音举起右手上的糖人,又问:“这个漂亮女子是谁呀?” “凡间有个传说,孙悟空喜欢天上的紫霞仙子,为她自愿接受佛祖的责罚,用叁昧真火自焚而死。” 凌舒音愣了一下:“师父还懂这些?” 师父看着一身少女打扮的凌舒音,她手里拿着两个糖人,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又娇又俏,表情一派懵懂和烂漫。 月光洒在她身上,很温柔。 师父说,“现在懂了些。” 温泉 “什么叫现在懂了?” “以前修绝情道,不懂。” “可是师父也是第一天修痴情道,怎么就突然懂了?” “时机成熟,自然懂得。” “噢,师父啊,我在你带回来的话本上看到孙悟空不是这样的,女妖精找他求饶,他一棒子全给打死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他才像修绝情道的呢。” “凡间流传的故事有诸多版本,你说的和我说的都是这人的某个侧面,算不得奇怪。” “噢,师父是说这人既可以杀女妖精,又可以为心爱的漂亮女修去死,一体两面,并不矛盾。” 师父摸了摸凌舒音的头。 凌舒音跟在师父后面,手被他牵着,只知道顺着街道往前走就是了。 她侧过头看师父,师父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他穿着凡人衣服的模样很是罕见,清冷如幽竹,好像是富贵人家手握实权的大公子,只是握着凌舒音的手略显突兀。 这样和师父手牵手走在街上的体验是相当陌生的。 凌舒音混沌的记忆当中似乎有过这样的时刻,那时她还幼小,师父牵着她一路往前走,最后把她带回了神山安顿下来,终于有了家。 他们是纯粹的亲人,虽然亲昵,却恪守着师徒的礼节,所以等到她长大,师父再也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 凌舒音有些别扭地缩了缩手指,发现师父突然把手松开了。 “我们到了。” 她便跟着师父一起抬头。 从大道出来,二人走到一个狭窄的小巷,此刻停在巷子口,看得到客栈的牌匾。 她随师父走进客栈,大厅里客人叁两成群,店小二来往忙碌,师父带着她走到了柜台处。 师父没有碎银子了,从怀里拿了片金叶子,那店家本来在和小二招呼着什么事情,余光看到了金子,立刻招呼小二离开。 “客官几间房?” “一间。” 店家拿起金叶子咬了一口,闻言万般不舍地将金叶子放下,又问:“客官要洗浴不,有温泉可用的。” 师父看了眼凌舒音。 凌舒音说:“温泉?” “对,去年家里的长工在后厨挖出来一眼温泉,店里自此有了新的生意,能泡温泉呢。收得不多,但是真的舒服,能通经活血,止痛化淤……” 凌舒音有点犹豫:“很多人一起吗?” 她听这店家的描述,感觉这温泉很像神山上的灵池。 神山的灵池有修炼的功效,被几个宗门霸占瓜分,他们宗有两处,一处在禁地,她进不去,一处在宗门修炼场附近,是给当季修行积分最高的弟子药浴用的。 凌舒音很少拿过第一。 可她也不想和凡人一起泡在池子里,会很奇怪…… 那店家仍然没把金叶子还给师父,探头给凌舒音说悄悄话。 “后门有个单独的温泉,是独立的别院,就是贵了点,小娘子怎么看,只要你让你相公再拿一片金叶子,这间房就归你们了。” 凌舒音没有忽视他的那个称呼,她知道“相公”是凡人称呼道侣的名称,既想解释,又觉得犯不着和一个凡人解释,脸有点红。 犹豫的瞬间,师父又掏出了一片金叶子,骨节分明的大手移开,一大片金叶子搁在了柜台上。 凌舒音“噢”了一声,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好或者坏,她觉得这片金叶子应该很值钱,可以买到好多糖人,兴许还能买到好几件漂亮衣服。 师父从店家那里拿了个牌子。 于是她不得不做了决断,和师父一起走出大厅,往后院深处走。 某个瞬间,凌舒音又没那么生气了。 从走廊出来后,别院的环境映入眼帘,房间宽敞,窗明几净,栽种了一排竹林,她看到那汪温泉了,比仙界的灵池小上很多很多,没有灵气支撑,水体透明,倒映着月亮。 很漂亮。 她看了眼师父,然后看了眼温泉,掀起了裙摆,坐在了温泉旁的石子路上。 师父在院落四角安置法阵,在她身后来往,小型的阵法缓慢成型,她的头顶生出了结界,隔绝着外人的窥探,就连修士也进不来。 凌舒音以为师父进屋了,把凡人的衣服脱了干净,用仙法挂在了屏风上。 那屏风横在别院中间,专门把温泉挡住,也很适合挂衣服。 她躺在温泉里看那个屏风,仕女捣练图惟妙惟肖,女子在叁块屏风里做着不一样的事情,理线,缝纫,熨烫,都很丰腴。 凌舒音想,要是能做一件画里的衣服就好了,像是用傍晚的霞光染出来的,红里带着太阳般的金黄。 她听到有人潜入水池的声音。 凌舒音身体紧绷,随后看到了师父,他也褪去了衣衫,只是头发还是凡人男子的盘发,玉簪晃动,声音清脆。 师父……没有穿衣服…… “现在可以吗?”(微H) 凌舒音不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裸体。 她立刻想起山洞里不堪入目的画面,但那是情况所迫,她不得不和师父云雨欢好,可现在明明不用的呀…… 她不太自然地紧绷着身体,而师父只是靠坐在池壁沉思,看起来很是随意,仿佛一切理所应当,师徒之间理应赤裸相对一样。 凌舒音憋着一口气,慢慢下潜身体,把胸脯沉进水里,温泉水温润无比,她的脸被染得发红,她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在看她。 这目光让她觉得冒犯。 她再次回想起洞穴中那场疯狂的性事,抓着她的手那样的紧,那个人到底是师父吗…… 师父起身了。 凌舒音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犹豫的时间,师父已经走到了她近前,带着池水落在她身旁。 凌舒音还是躲了,她远离师父往另一侧移去,师父抓住了她的手腕,“舒音”。 凌舒音抖了一下。 她的耳朵红了,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潜进池水里面,消失在师父眼前,可师父强行把她抱到怀里,让她坐在师父的腿上,把她的身体摊开。 她又一次侧坐在师父的怀里,隔着温热的泉水和师父紧紧相贴,她觉得羞耻,觉得不该如此,可是她不敢忤逆师父,被动蜷缩在师父的怀里。 师父的手抚上她的肩头,凌舒音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舒音害怕我么?” 凌舒音想说“不”的,可她整个人都在颤,分明是怕得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师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师父,师父明明从来不会伤害她的。 她迷茫地思考了好久,犹豫着说出了心底的疑虑:“在洞穴里,解誓的那时,师父说钟烨已死,可我看师父有一瞬间像是魔道中人,让我好害怕,师父是不是走火入魔,被魔头上了身……” 师父的手抚上了凌舒音的脸颊。 凌舒音被他抚摸,明明是很自然的动作,但此刻他们浑身赤裸,紧密相贴,单纯的抚摸变得诱惑非常,充满了性暗示。 她听到师父说,“那就是我。” 凌舒音缩得更厉害了,她像个煮熟的虾米,不愿意听到师父接下来的话,把自己沉到池水当中,可师父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舒音,之前你把我视作师父,对我信赖,尊敬,但我现在不想要这种信赖。” 师父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抬起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把玩着她的手指。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发疯一样把她按在地上操干的,竟然真的是师父么…… 凌舒音的脑袋乱糟糟的,她想收回手指,可是师父虽然力道很轻,却用的是巧劲,她竟然无法抽出。 她被师父扶着腰肢,转了个面,按在了他的身上。 胸口贴着师父坚硬的胸膛,因为突然失去了依仗,凌舒音只能抱着师父。 在她贴合师父的那瞬间,有个硬硬的东西从她和师父中间长了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粗,直接抵上了她的肚子。 凌舒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下意识往后躲,但是师父按住了她的腰,她躲不了太远,仍然坐在师父腿上。 师父摩挲着凌舒音的手腕,“舒音不想和师父双修么?” 凌舒音满脸涨红,“怎么可以和师父做这种事……先前是形势所迫……所以才……呜……” 师父点点头,却仍没有把手放开,而是轻轻使了点力,让凌舒音稍微往他的方向靠了一点,直视他的眼睛。 “不喜欢吗?” 师父的眼睛漆黑如墨,说这话时清风霁月,坦荡无双,好像师徒乱伦和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一样。 凌舒音脑袋都转不动了,她觉得身体好烫,师父的手好像着了火似的,就要烧到她的心口。 她想起和师父双修的时候,那种浸润四肢百骸的舒服,还有师父的元阳停在她身体里播散成灵力的感觉,外门弟子说的是对的,和师父双修真的很爽……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睫毛上染了点水珠,眨动时微微晃动,落到了凌舒音的眼角。 师父抬起头,轻轻将嘴唇触碰凌舒音的眼角,含住了那颗水滴。 凌舒音的脑袋炸开了。 好像听到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她听到师父说,“现在可以吗?” “会很舒服的”(H) 可以……干什么啊…… 师父在说什么啊…… 凌舒音真希望自己听不懂,可是那根昂扬的性器卡在她的臀缝,她又没有办法不懂。 她被灼得说不出话,眼见师父越来越近,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她却半点不敢动弹。 师父的气息在脖颈处汇聚。 痒意一点点蔓延到脊髓,凌舒音实在忍受不了了。 嗫嚅着说:“可是我们是师徒……不可以这样的……” “不可以吗?” 凌舒音呆住了,她哪里听到过师父这样子的嗓音,带着情欲的沙哑,偏偏又极媚,这是……撒娇吗? 师父好像真的很需要她…… 可是为什么……明明心誓已经解了…… 凌舒音脑袋像是浆糊一样,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话:“师父是师父,我是师父的徒弟……这样是……” 她没来得及说出那句“不对”,就感觉到有一层很软很软的物贴上了她的锁骨,她下意识退后,却被师父的手臂禁锢住,退无可退。 师父的吻落在凌舒音的锁骨,柔和的嗓音像月光般倾泻下来。 “舒音,会很舒服的……” 带着那样明显的蛊惑意味。 凌舒音的脑中发出一声轰鸣。 她什么都没办法再去想了,只觉得师父的身体在月夜之中近乎发光,臂膀宽阔,肩头像盖了一层细细的霜雪,停靠在她的唇边。 游鱼一样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池水涌进她的身体,灵力浸润,穴口开阔,确实很是舒服。 师父抬头,眼睛是那么漂亮,清澈到不染一丝的凡尘,凌舒音像一个中蛊的人一样,把嘴唇也覆盖在师父的肩头。 师父受到鼓舞,再次把唇落了下来,这次直接含住了凌舒音的嘴唇。 唇齿交缠,他渡着灵气把清冽的泉水送进凌舒音口中。 长舌摇摆,在口里模拟出水声,代替了身下被池水浸没的穴口,抢先发出声音。 师父做好了充足的扩展,感觉到了足够的湿润,扶着那根肉棒抵在凌舒音穴口。 凌舒音渐渐回过神来,再次感觉到紧张,可是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唔……” 师父的肉棒好粗,龟头挤了进来,进得很是阻塞。 他快速开始抽动,每一次插入都比之前进得更深一点,渐渐把凌舒音打开了。 她咬住师父的肩膀,默默含着师父粗长的性器,眼角瞬间就湿润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进展到这一步的,明明他们已经离开洞穴,不再需要被心誓裹挟,而师父却还在对她做这种事情…… “舒服么?” 凌舒音脚趾蜷缩。 肉棒插入小穴,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涨意,她感受着池水的温热,每一次都被灌得发烫。 那当然是舒服的。 只是她锁紧手指,轻轻捏着师父的臂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到底还是有些惶然。 师父把她按得更紧了一些。 性器插入,进入了更深的地方,凌舒音泻出一声绵长的喘息,不由自主地靠在师父肩头。 她惶然,失措,最后还是抱住了那个让她感觉到安心的人,像是孩童回归父母的怀抱。 却也是师父在对她做着这样失控的事情。 把那么粗大的肉棒挤进她的身体,不管她能不能承受这么多,越来越用力,把凌舒音托举到温泉之上。 重力回归,肉棒完全地插入,整根含在小穴里面,径直抵到了子宫。 凌舒音开始高潮了。 她紧紧抓着师父的后背,一刻也没有松手,眼睛几乎失焦。 她不知道自己就这样保持着性交的姿势,被师父抱着走进房间,来到了床铺之中。 他使了一个无尘诀,褪去两人身上的池水。 凌舒音落到了绵软的床铺中,身体摊开,仍含着那根巨大无比的凶器。 她渐渐有了落在实地的感觉。 好像所有东西都变得清晰起来,师父的气息,他的手指插入她五指的缝隙,那根巨大的性器插在她腿间的缝隙里面,插得很深,插得很快。 来来回回地进出,把已经发红的穴肉带了出来,又再次插到里面,掩盖着她被他操得烂熟的事实。 凌舒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意识握着师父的手,师父俯下身来贴着她的胸口,一只手抬起她的腿,再次把肉棒送到至深之处。 “好涨……” 凌舒音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呜呜……师父……太深了……” 她颤抖着,想要把肉棒挤出自己的身体,而师父回应以更加用力的操干,她发现师父的眼睛又红了。 她害怕,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接近啜泣,又想到自己避无可避,心生畏惧。 可突然之间那些凶狠的动作停了下来。 师父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凌舒音的后背。 逾矩(H)/一更 落在后背的手舒缓而轻柔,分明是长辈关切晚辈的姿势,可谁家的长辈会和晚辈交颈而卧,把肉棒插进晚辈的小穴呢? 凌舒音头皮发麻。 她紧紧咬着下唇,心底好似火烧,再次听到师父温柔的话语:“舒音不要咬唇,我想听你的声音……” 师父怎么可以这么过分,把手覆上她嘴唇,伸进了她的口里,令她泻出一串控制不住的呻吟。 师父因此变得更加兴奋,几乎要把囊袋都塞到她的小穴当中,声音都有些不稳:“先前在山洞里听不到舒音的声音,原来舒音叫得这般好听,师父很喜欢。” 凌舒音想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可师父扶着她的脊背起身,不仅要让她听到,还要让她面对面坐在他身上,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眸狭长,被情欲染得很暗,仿佛天上的谪仙沾染了凡尘,被欲望蒙上了眼睛,变得失真了。 凌舒音不敢想问什么师父会这么兴奋,之前他不能视物的,既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样子,而现在呢…… 她脸色潮红,满是春情,被他肏弄得浑身乏力,胸口的肌肤青红交错交错,周身全是师父想要的痕迹。 现在还在吻她。 凌舒音被插得大汗淋漓,颤抖不止,反而是这吻让她流了一滴泪水下来,被师父的轻轻含住,盛在嘴唇和皮肤的缝隙当中。 “舒音不舒服么?” 师父好狡猾哦,如果他问的是“喜不喜欢”,她肯定会再次搬出师徒禁忌的大道理,但是他问的是“舒不舒服”,凌舒音没办法骗自己…… 那种酥麻的感觉浸润到四肢百骸,一点一点汇聚,尤其她想到她在含着师父的肉棒,在心誓之外和师父自发做着这样的事情…… 凌舒音浑身痉挛。 她迟钝、木讷,本就受着教条,这可能是她此生最为出格的一件事情了,含着师父的肉棒,和师父做这样的事情,被师父摸着奶子和小穴上的花豆,拧出喷薄的淫水。 她蜷缩着脚趾,就连抱着师父的脖子也没有力气,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会有其他女修因为双修而爽死吗…… 凌舒音不知道,她觉得自己有可能会爽死,师父千年不染情事,这几次变着法弄她,要把这千年积攒的情欲全部塞进她凌舒音的身体。 她又真的能盛下吗。 她倒在床上,久久脱力,慢慢发觉师父的元阳在她灵台处汇聚,而师父正伏在她身上。 他的长发已经完全散开,正柔顺地披在凌舒音的胸前,像是上好的缎子,泛着冷光。 不做双修之事时,师父似乎恢复了原先疏冷的样子,凌舒音下意识摸了摸师父的脸颊,他幽幽转过头来,第一时间又要吻她。 凌舒音侧过头去。 师父停在她身旁,一时静默无语。 凌舒音心乱如麻,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拒绝师父,转过头看到了一双喑哑的眼睛。 她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抓紧了身上的被子,等着师父发难。 可师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凌舒音擦拭着泪水,讲话的时候还带着婉转的音律:“明明是师父教我伦理纲常,男女大防,又为什么要这样……” 但师父只是慢慢把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把手平放在她的颈窝。 凌舒音涌起一股接近本能的拒意,莫名有种预感,师父似乎想要掐死她。 她颤抖着抬头,发现那双眼睛一瞬不瞬,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一滴血泪,凌舒音悚然而惊。 她往后退,师父就捏着她的肩膀。 她想转身,师父却猛地放开了手。 凌舒音有种直觉,如果她真的转身了,师父会杀了她。 ……怎么可能呢,那是她的师父啊,她在世上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她颤抖着喘息,直面师父的注视,红瞳丝毫不减,直到师父闭上了眼睛。 “抱歉。” 凌舒音听到这声音,恍然发现熟悉的师父回来了,她抱住师父的身体轻颤,“师父,你的眼睛——就和上次一样,你刚刚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还是那抹刺眼的红,可说话的语调却轻柔而缓慢,和她认识的师父一模一样。 “是我逾矩,舒音,对不起。” “可,可是……”凌舒音直视着这双红色的眼睛,“师父的眼睛怎么会突然变红,我还以为是……” 师父的手落在凌舒音脖颈旁边,没有再触碰她,只道:“绝情道的道心在于‘克制’,痴情道的道心在于‘放纵’,我的道心不稳,被痴情剑重塑,偶尔会有难以控制的情况。” 所以说,当时那股要命的直觉是真的…… 如果师父控制不住,真的会掐死她。 教我/二更 凌舒音相信师父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她相信师父会永远保护她一样,坚定不移。 这样的信念让她立刻明白这句话潜藏的意思:此前让她感觉到异常的话语和行为,确实是师父做的,只是可能不由自主。 她完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倾身抱住了师父,紧紧贴在他坚硬的胸口。 师父愣了一下,赤红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的脸,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凌舒音被他摸得发抖,可是她仍然没有放手,师父的气息洒落在凌舒音的耳边,“这么害怕,为什么不松手呢?” 凌舒音摇头,“我想告诉师父,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师父闻言静默了一瞬。 他的手指勾起凌舒音的下巴,俯下身吻了吻凌舒音的嘴唇。 凌舒音又是一抖,不自觉掉了一滴眼泪。 师父拭去凌舒音的泪珠,手指往下,覆上被他吻得青红交错的胸口,勾住凌舒音的乳房。 凌舒音轻轻“唔”了一声,还挂在师父身上,依然没有松手。 师父的右手覆上了凌舒音的腿心,就好像保护着小穴的一道防线,如布料般吻合。 那手揉搓着凌舒音的花蒂。 凌舒音刚刚高潮完,在谈话的间隙稍作休整,此时竟然比之前更加敏感,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呻吟。 师父睁开眼睛,他触碰着她颤抖的身躯,表情算得上是疑惑,“为什么不松手呢?” 凌舒音小声呜咽着。 她克制着被挑起的情欲,抓着师父的臂膀,把自己的唇覆上师父的唇,“如果师父教舒音不再恪守礼节,那舒音学着便是了。” 师父的手滞在她最隐秘的地方,凌舒音感觉到了湿意,脸上有些发红。 一旦抛弃伦理纲常,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和师父做这样的事情,可这次师父却没有继续做下去,而是无声注视着她。 “舒音。” “我在。” 她不知道师父是怎么了,竟然比之前更加低沉,一股绝望的气息蔓延。 “我宁愿你怕我。” 凌舒音不懂,“我为什么要怕师父呢,师父永远不会伤害我呀。” 他收起手,抓着凌舒音的肩膀,很是用力,“是的,你永远只会把我当师父看待,哪怕我和你双修,乱了伦常,你也不会反抗,因为我是你的师父。” 凌舒音不明白,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师父竟然是希望她反抗的么,“那我该怎么做,师父你教我……” 他闭上了眼睛。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仙法套上了外衫,推开门出去了。 凌舒音想要追,他把她定在了原地,凌舒音说:“师父你要去哪里?” 师父没有回答。 她此刻比师父修为更高,挣脱了师父的定身术,追了上去,她拉住师父的衣摆,“师父你要去哪里?” 师父背对着她。 凌舒音有一种微妙的错觉,师父这是在……赌气? “师父为什么要生舒音的气?” 师父转过头来,表情冷淡,“明日上山,要稍作准备,我先去探一探。” 凌舒音睁大了眼睛,瞳孔倒映着月光,看起来亮极了。 “师父,你在赌气,为什么?” 路朝简直要恨她了。 痴情剑在他体内震动出鸣音,一股难以支配的力量似乎要冲破他的身体: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 千年来他绝情绝爱,所以他从小养大的徒弟完全不通男女之事。 他恨自己,更恨她凌舒音。 不懂他为什么不想做她的师父,不懂他为什么会生气,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让她像个男人那样看他,这真的很难吗? 路朝低垂着双手,凭空召唤出绝情剑,御剑升空。 凌舒音跟在他身后,跟着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森林。 他挥刀乱舞,无数的鸟兽因为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叫狂奔,他在第六次挥剑的时候克制住了自己,遥遥望着被他破坏的森林。 凌舒音飘在他身后,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师父。 他没有看她,只是降落在地面,走在了被他开拓出来的赤裸山脊之上。 “我们回神山。” 便器/三更 后山的森林有两只凶兽,左右占据一方,相安无事百年。 它们一旦打起来,后山天塌地陷,对人界是翻天覆地的震荡,所以修真界定下了明令,不让修士随意踏进森林,干扰它们的平衡。 师父带着凌舒音走进森林,他们不能御剑飞行,是真的一步一步在走,走得很是艰难。 修士比凡人懂得运用灵力,但徒步攀登着高山,他们也只比凡人略好一点,还是要爬上一段,做些休整,补充好灵力,才能继续往前。 凌舒音连着两个夜里和师父行双修之事,虽然拓宽经脉,滋养身体,但精神上有些亢奋后的疲软,她坐在地上打了会儿坐,然后干脆躺了下来,想要睡上一会儿。 这会儿是第二天的夜里,赶了一个白天的路,她躺在一处草坪之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那是她很难在宗门里见到的景象,星星看起来那么远,又那么亮,好像是挂在天上的夜明珠,把整片天空都装点了起来。 她伸出手遮住了眼睛,从缝隙里看着星星,被她框起来的星星在缝隙里连成了特殊的形状,这会儿变成了一只蝎子。 她在缝隙里看到了师父的衣摆。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除了入定,站在凌舒音头顶,给她抛了一个白色的东西。 那物落在凌舒音身侧的草坪,被凌舒音触碰以后变了形状,轻轻晃荡起来。 凌舒音试探着躺在了那个东西上面。 它在凌舒音身侧升起一个细小的结界,竟像凡间的床铺帷幔一样,把凌舒音罩在了里面。 “好厉害的防具,这是什么?” 师父没有回她。 凌舒音从床铺上坐起来,晃荡着双腿,看到师父屈膝坐在她身侧,面无表情。 她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淡,有点伤心,走到师父旁边,作势要搂住师父的臂膀。 师父任她搂着,继续打坐,只是淡淡张口回答她的问题:“是梦魇的壳。” 凌舒音在宗门的大课里听过梦魇,这东西以凡人的梦境为食,需要修士潜入到凡人的梦境当中才能捕捉,很难捉到。 她对梦魇的壳早有耳闻,只不过她不知道竟然有人能获得这么大的壳,而且还把它做成了一个防具,当作床铺使用。 “合欢宗不是拿它当男修的便器,专门用来采阳,竟然有这么大啊。” 师父因她的话失去了礼节,猛地转头,声音很厉:“你从哪听来的?” 凌舒音发现他耳朵红了。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又变了,盯着凌舒音说,“你倒是知道很多。” 凌舒音很想把外门弟子供出来,告诉师父她跟她讲了诸多合欢宗的秘辛,但她不敢,她怕师父从此不让她和外门弟子交往。 她只是小声说:“先前在大课里,听同僚讨论过合欢宗的故事,觉得很有趣,所以记下来了。” 师父胸口起伏,几次伸出手来,最后还是落在身侧。 他问,“你还知道什么?” 凌舒音不敢说。 师父看着她。 她只好磕磕巴巴继续说,“梦魇的壳很软,伸缩性很强,合欢宗有人猎杀梦魇,高价出售梦魇的壳,卖得很好,一开始只是女修发给男宠,让他们例行上交每日的元阳,合欢宗的女修用那些元阳修炼……” “够了!” 师父拂袖,转过身走了。 凌舒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追,起先她不明白师父最近怎么变成了这样。 后来她想起那双红色的眼睛,心底一声叹息,好吧,师父道心变了,情绪多有起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师父此刻想的却是前日里她说过的话。 她对双修之事比路朝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明明知道了这世间许多肮脏的事情,却依然说出那句“如果师父教舒音不再恪守礼节,那舒音学着便是了”。 如果他说出口,她当真什么都会做么? 割席/一更 她会听的,不是么? 因为他是师父呢。 痴情剑在路朝的心底发出鸣音,翻涌的思绪一旦蔓延,路朝很难控制不再去想:凌舒音会答应的,因为她总是听他的话。 所以他幽幽转过身,把地上的仙宝收到随身戒指里面,尔后开口,“我们穿过天堑,就可以到神山顶了。” 凌舒音闻言看向天堑,他们正位于半山腰处,峡谷一线天,高高耸立,从峡谷中央穿过去,走入那看似无边的天堑,在某处穿越结界,就能到达神山的秘境了。 她的侧脸略显稚态,眉眼柔和,看向他的时候擒着笑意,眼睛圆圆的。 凌舒音说:“好。” 路朝轻轻捻着手指,拿下了右手的玉扳指,“届时你拿着我的信物去找仙尊,告诉他们我被钟烨所伤,正在闭关。” “师父不跟我一起去神山吗?” 路朝说:“舒音,我道心重塑,修为减半,那几个人活了叁千年,他们只要一看到痴情剑,和你身上我的灵气,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拿着我润养千年的玉扳指,只需说我负伤即可,他们只会当那是我的神兵的气息,只要我不出面,一切就尚可挽回。” 凌舒音小声重复,“我们的事,不能向任何人说。” 路朝说:“我们四人彼此制衡,又彼此挟持,如果我不再是战神,被踢出仙尊之位,他们便能得到更多,神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至宝,中央神山建立千年,顶端的秩序,也是一种财产。” 他有点担心自己说得太快,说到后面故意放慢了语速,“此前我修绝情剑,无心权利,现在更是,只是他们比我更懂得权利的用法,那不仅是权柄,更是制约。千年来,他们用战神的身份制约我,迫使我和他们站在同一个阵营,一旦我脱离这个身份,他们担心我会不受控制,必定要想尽办法除掉我,而你是我的软肋。” 凌舒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意识抓着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靠拢。 路朝伸出手平放在她的腰间,她没有察觉,只是凑得更近了一点,似乎是想让他抱她,以此获得一些安心感和底气。 路朝的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胜利了,他把她用一个秘密绑了起来,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凌舒音因为这个秘密不得不和世界上其他所有人割席,站在他这一边。 “你回到神山,把玉扳指交给浮云,随后你通过仙考,在所有人面前正式离开中央神山。” 她闻言睫毛扇动,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倍感不安。 鸟雀离开自己的巢穴,应该飞向更高的天空,但凌舒音被他呵护有加地宠爱多年,在这一刻抬着头,问的是,“那我去哪呢……” “仙考以后,神山会把我分到九州某处的山上看管凡间,我知道,可是,师父呢,师父让我说你被钟烨所伤而闭关,师父你可以自由活动不是吗,师父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路朝心神震荡。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引诱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一切来的太过轻易,轻易到他的心口被痴情剑震得发痛。 这样的眷恋和依赖,如果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那该有多好啊…… 路朝轻轻抚摸着凌舒音的后背。 她太不安了,把自己送到了他的怀里,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睛,似乎是哀求,又说了一遍,“师父可以和我一起去吗,虽然通过仙考就标志着一个修士成长,独立,有福泽一方的能力和责任,可我……会害怕……” 如果换做是以前,路朝应该怎么说呢,他该说,“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舒音,你该长大了。” 但现在的路朝只是怔怔看着怀里的女孩。 她在他的注视之下渐渐找回了一些底气,小声询问,“师父会跟我一起去的,对吧?” 然后用力拉着他的衣襟。 她甚至为此耍了一些心计,攀附在了路朝的臂弯,踮起脚尖,把唇落在他的下巴,好痒。 她笨拙地捧着路朝的脸颊,费力亲吻他的嘴角,路朝的手停在她的腰肢,力道很轻。 如果是以前,他会怎么做呢。 路朝不敢再去想了。 旁窥(微H)/二更 修仙之事逆天而行,修士的“道”,是他们逆风攀登制高点时手握的柄杖。 悟了道,修行随之进阶,心境便也稳定下来,不至于陷入迷狂。 但路朝不一样,他此前的道绝情绝爱,后来为了稳住散掉的修为强行改道,悟了一点,却没有那么多,不稳的道心支配着过剩的灵力,痴情剑就容易暴动,蛊惑着他内心最幽暗的东西。 路朝揉了揉凌舒音的下巴,把她的唇拉远,银色的丝线在两个人之间迸开。 少女湿漉漉的眼睛略显迷茫,似乎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做这样的事情:明明师父之前都很喜欢她吻他的…… 路朝难以解释。 他摸了摸凌舒音的头,只是柔声许诺,“如果你想,我会陪着你。” 凌舒音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终于不再不安了,眼角弯弯地笑笑。 路朝侧过脸来,他在想他的“道”,凭借师父的身份轻易得到她的信赖,甚至轻易得到她的亲密对待,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当然不是。 他一面厌恶这个身份带来的桎梏,一面沉迷于这个身份带来的亲密无间,最后越陷越深,就像他手握战神的权利,到最后放手的一刻,牵连出此前每一息沉默里种下的因果,他知道这积重难返。 也许,路朝想,也许真的应该放她一个人去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那时她真的长大,明白了情爱。 ……但那时她还会选择他么? 会不会有一天,她在阅尽千帆以后终于觅得体己的爱人,牵着那个人的手带到他面前,告诉他,师父,我懂了。 路朝眼神幽暗。 猛然间,他感觉到一股气息,也因此得以挣脱凌舒音的怀抱,带着她隐匿了身形。 他们藏身在一处巨大的神树背后,凌舒音有些不解,他覆住凌舒音的唇没让她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蛇。 那蛇几乎和神木一样高大,所到之处树木坍塌,大有天塌地陷的架势,这里是后山的中间,按理说凶兽不应该越界,路朝有点担心,跟了过去。 凌舒音跟在他身后,他们二人落在大蛇攀爬而过的痕迹之上,红色的泥土外翻出来,草木尽毁,可能需要来年才能再次播撒新绿,不知道这蛇要去哪里。 它一路往深处走去。 再往前,就是另一只凶兽的地界,一旦它们打起来,整个凡间都要被殃及,路朝向凌舒音嘱咐了两句,灵力外露,直接来到另一只凶兽的领地,在角落摆放着阵法。 他虽然修为减半,但手里的法宝仍是能照常使用,这阵发能抵抗半神的叁次致命杀招,很厉害,只是布置的时候稍显麻烦,准备时间长,阵仗很大,轻易是不用的。 但现在不得不拿了出来。 路朝在凶兽领地安放阵发,一路御剑飞行,颇有些损耗,而这森林实在是太大了,他做完这些,天已经开始变亮了,太阳出来了。 他遥遥看着一处山头,凌舒音正藏在那里,躲在他画的结界当中,很安全。 回去的路上,他放慢了脚步,想了很多。 他想着凌舒音去了仙考,他现在修为大减,倒是可以改名换姓,跟着她一起去秘境试炼。 兴许是看着她避免出了危险,又或者是,他担心凌舒音突然开了情窍,爱上了他人。 路朝为自己的卑劣感到可悲。 他缓缓降落在山头,凌舒音正抱着膝盖坐在他画的结界当中,脸红扑扑的。 看到她过来,湿润的眼睛眨了眨,却没有起身,表情有点奇怪。 路朝走了过去,她突然拉住了他的衣摆,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唇,说了一声“嘘”。 路朝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只巨大的蛇来到了另一只凶兽的地界,另一只凶兽舔舐着伤口,正在哺育巢穴里的幼崽,略显虚弱。 那蛇攀附在凶兽的背上,用长尾牢牢卷住母兽的身体,好像是绞杀的姿势,却见蛇腹双头的阳物巨大高挺,缓慢插进了母兽尚未闭拢的穴口。 凶兽千年进化,早就将产道和泄腔分离,另一个高昂的赤红肉棒变换着位置,再次挤进母兽的后穴。 母兽发疯一样挣扎,但那蛇越勒越紧,牢牢把两根硕大无比的肉棍塞紧母兽的身体。 凌舒音幽幽转过头看了师父一眼,喉咙发干,她说,“师父,蛇都有两个鸡巴的吗?” 亲近(微H)/一更 路朝看着面前交媾的凶兽,目光转冷。 千年来它们交斗过两次,无一不是地动山摇,撼动山岳,第一次仙界的人来得晚,只见到了斗争的遗址,遍地残垣,第二次仙界的人来得早,在它们刚刚接触之时就出手阻止。 现在想来,它们可能本就是一对。 这只蛇潜行在山林当中,攀附着母兽的身体,本应石破天惊,但它忌惮着修士,动作轻柔了许多,极通人性地蜷曲长尾,避免扫到附近的山体,就是怕有人再来坏它好事。 凌舒音看得颇有兴味,路朝转身,“走了。” 一只手捏着他的衣摆。 路朝回过头,凌舒音抬起双眸,抿了抿唇。 那双眼睛黝黑发亮,闪着晨光熹微的光点,带着一丝明确的渴求,路朝的目光沉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凌舒音怯生生走到他身旁,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手掌,是他们在洞穴之中约定俗成的暗语—— 明确告诉路朝,她可以做,她想做。 路朝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涌的情绪,“我们还要赶路。” 凌舒音仍捏着他的手不放。 她把手指往上扫,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腕,最后干脆直接贴了过来,问他,“师父不觉得热吗……我看它们这样,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呼吸不稳……” 路朝按住她凑过来的脑袋,心底微沉。 他从没想过一朝摆脱了伦理的束缚,他的小徒弟会变得这样直白。 仿佛是尝过了禁果,知道了双修的好,但凡被挑起了性欲,哪怕是看着森林里野兽的交合,哪怕是幕天席地,都能如此直接地向人邀约。 他想问问凌舒音,是独他路朝可以,还是其他的男修也可以,但他不愿问出这样的话,这太痴缠,也太软弱。 他的心中升起抵触,已经有了拒绝的意思,但他不能以师长的威严去逼迫她拿出端庄的样子,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所以他只是问:“我们做的事和这野兽有什么区别?” 凌舒音贴上了他的胸腹,就像那只缠人的蛇一样再难把猎物放开,她戴着他的玉扳指,轻松解开了他储物戒指的限制,掏出了之前那个软绵绵的床铺。 仙宝自带结界,可以调整光线,凌舒音把他推上床铺,熹微的晨光骤然被遮掩,路朝发现自己竟被她按在了床上。 “凌舒音!” 凌舒音顿了顿,有点委屈地伏在师父身上,“师父……为什么你想要双修就可以,我想要的时候就不行呢……” 路朝语塞。 凌舒音盘在路朝身上,模拟着蛇交媾的样子,缠绕着他的身躯,声音幽怨地继续说,“师父好不公平……好坏啊……” 路朝无声叹了一口气,良久,他捧起凌舒音的脸再问了一次,“你说,我们和它们有什么区别?” 可能是看他问得认真,凌舒音也怔愣了一下,开始思考答案。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把玩着路朝的腿心,肉棒被她轻柔地抚弄,很快就勃起了。 她说:“那怎么一样呀,我们是师徒,它们又不是。” 路朝几乎有点咬牙切齿了,他按住了凌舒音的手,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解开了二人的衣服,把肉棒往她下身抵,却迟迟不肯进来。 “你再想想。” 凌舒音被他摩得又湿又软,偏偏他又不进来,只能夹着双腿迷迷瞪瞪地看他。 她不知道师父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又或者说在这个课堂抽查里,她不知道应该给她的老师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才能放她回到座位,继续干她想干的事情。 凌舒音的手还在往路朝的肉棒上够。 路朝用力把她的手腕按在头顶,眼睛赤红。 凌舒音这会儿已经没那么害怕这个颜色了,小声说,“我们是人,它们不是,所以有区别,我尊敬师父,爱护师父,信赖师父,想要和师父亲近,所以有区别。” 路朝心头一动。 他亲吻凌舒音的锁骨,吮吸,留下一个深深的吻痕。 似乎是答对了,凌舒音想,师父正往下吻着她的小腹。 正下方,来自师父的灵气和他的吻遥遥呼应,凌舒音觉得很痒。 尤其是后来,师父含住了她的小穴,这种痒又变成扩散开来的麻,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游鱼般的长舌在她身体里探索,凌舒音不知今夕何夕,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竟然溢出了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颠倒(H)/二更 师父跪在她两腿之间给她舔穴,这种事情有一而再,就有再而叁。 他的长发飘散,脑袋急促起伏着,就连手也没有闲着,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快速插入凌舒音腿间。 快感磅礴,凌舒音很快喷了些许淫水,师父想要尽数给她舔去,但她弓起了身体。 她在呻吟之中挤出一句破碎的话,“师父……我想让你……” 师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抬起头,嘴唇上还沾着她馨甜的爱液,看起来很有些色情。 凌舒音趁机捏着师父的下巴,让他往床头的方向去,师父虽然奇怪,但还是靠在了床头。 凌舒音钻到了他两腿之间。 她再次弓起起身体,让师父继续给她舔穴,而她则瞅准师父腿间的东西,拿舌头轻轻扫了扫。 师父吞吐着她的花蒂,动作莫名一顿,这反应让凌舒音觉得有趣,便把那根巨大的肉根含了进去,舔弄着他的龟头。 她身下的防具虽然遮光,但也不至于让人完全陷入黑暗,熹微的光线里,凌舒音看到了师父的分身,先前骤然瞥见,只觉得丑陋异常,但她被这东西弄得爽翻了几次,不由再给了一个审视的机会。 它真的是从师父身体里长出来的诶…… 不仅长了根巨大的肉棍,还吊着两颗丑陋的肉球,凌舒音拿手摸了摸,软软的,像个水袋。 肉棍和身体相连的地方虬髯蜷曲,向上高高翘起,茎身满是青筋,暴露的青筋用手都能摸到,很吓人,但顶端的龟头却光滑而柔软。 红得要滴血,模样像个菌菇,中间还有一个孔洞,凌舒音拿舌头舔了舔,那个孔泌着汁水,一半甜一半咸。 尝起来味道不错。 她含在嘴里,想要再抿一下,突然感觉到师父朝着她的花蒂重重一咬,她惊呼了一声,口中的力道重了一些,没料到师父迅速摆动了胯骨,把他那根东西插到了她口里。 那物太大了,她完全塞不下,小口被撑开,只觉得满口都是一股浓烈的腥气。 后来师父恢复了正常,没再用力把肉棒插到她口里,稍稍往后退了一些,凌舒音才得以喘息。 可是师父好像又没有真的给她喘息的时间,他用手插着她的小穴,把她撑得好开,一直在快速舔弄着她的花蒂。 怎么会这么爽…… 全身的百骸都张开了,她的口里含着师父的肉棒,小穴含着师父的手指,而师父的头埋在她腿间,还在给她舔着穴。 叁重快感一齐席卷,她蜷缩着脚趾,小穴缩紧,想把师父的手挤出来。 可是师父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仅没有把手伸出来,反而塞进了第叁根手指,把她撑到完全无法打开的程度,快速抽插着她的小口。 凌舒音猛然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师父弄起她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好凶哦,他好恐怖,师父一点都不温柔了…… 呜呜…… 凌舒音被迫含着师父的肉棒,尝到马眼里喷洒出来的精纯的元阳,师父一边插,一边射了一些精,她看不到师父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师父的眼睛是红的。 路朝完全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颤动,他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之中,他没有看到,但他感受到了,凌舒音正用嘴含着他的分身。 快感更多是心理层面的,愿意给他用口侍弄,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来说和别人不一样呢,这样的想法刚刚起了个头,就被路朝强行压制,或许他的小徒弟只是一时贪玩,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她不知道他们的交媾和野兽有什么区别一样。 心思纷扰,路朝长久没有把性器从凌舒音的口里拔出,他被她含得几乎要射了,没有力气也没有那样的意志,能够抵抗住这种诱惑。 她把他含得太爽了。 一边插着她的口,一边舔弄她的小穴,她的穴肉随着他的抽插外翻出来,已经涨得通红,像是一颗烂熟的果子。 他的心底狂震,痴情剑发出尖啸,想要让他做得更用力,想要看到她失去意识接近昏厥的样子,但路朝克制住了。 他渐渐悟到了一些道理,道心趋于稳定,不再那么容易被痴情剑蛊惑。 他不想让凌舒音受伤。 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就把龟头挤进她的喉口,或把叁根手指一起插进她的子宫深处,让她痉挛直至崩溃,甚至于失禁,他都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卖力地含着她的花穴,感受到她浑身的轻颤,把肉棒插得缓慢而克制。 如果她还愿意给他舔一下,路朝可能会射得更快。 但她蜷缩着手指,自顾自地高潮,全然忘记了他的肉棒还在她口里,所以没有舔。 路朝一直硬着,越来越硬,感觉到小穴缩紧把他的手指挤了出来,他抽手,指头上全是白色的浆液,带着凌舒音的香气,尝起来很甜。 路朝慢慢把她抱到了怀里。 她的小穴又湿又软,完全被肏得软烂,像一团红色的果肉。 她没有力气反抗。 所以路朝把肉棒插了进去。 喜欢(H)/三更 凌舒音刚刚泄过一次,现在敏感极了,师父把龟头插进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有了感觉。 光滑的赤红龟头探进软烂的肉穴,像是蟒蛇藏身于洞口,占地为王。 她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了,雾蒙蒙的。 模糊不清的场景里,师父的脸越来越近,他轻柔抚弄凌舒音脸颊的乱发,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舒音……” 凌舒音夹紧小穴,浑身颤抖,竟然又涌起一波直冲天灵盖的快慰。 那是师父诶…… 骨节分明的手,剑眉和凤眼,还有属于师父的声音。 呜呜…… 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师父做这样的事情了,可凌舒音还是升起了紧张的感觉,她的小穴再次缩紧,紧到师父发出一声叹息,“好紧,舒音,放松一点……” 怎么能放松啊,师父的声音痴缠而柔缓,她不知道师父竟然也会发出这样的喟叹,像是某种妥协,带着一丝丝宠溺的感觉,好色…… 凌舒音心脏都在颤,她含着师父的一部分,就像母兽含着大蛇的肉棍,她不由自主地想,它们也会这么舒服吗? 可能是吧。 抽插缓慢而规律,渐渐插出了水声,凌舒音沉迷在这种感觉当中,她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和师父双修。 喜欢和师父做这样的事情,喜欢师父抱着她,喜欢师父低下头亲吻她的眼睛。 凌舒音闭上了眼睛,黑暗中触感放大,她越加明显感觉到师父的那物在她身体里抽动。 她想师父为什么还不射呢,师父应该趴在她身上,射出很多很多的精液,应该把她射满才对。 把师父的元阳播撒在她的小腹深处,让她身上全是师父的气息,说不定他们会怀上修士难得怀上的孩子,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呢。 “在想什么?” 似乎有点嗔怪的感觉。 师父摆弄着凌舒音,把她转了过去,肉棒“啵”地一下拔了出来,凌舒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扶着再次插了进来。 他抱着凌舒音起身,然后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面水镜,镜子里他们二人赤裸相贴,凌舒音坐在师父身上,被师父像是小孩一样抱着膝盖,她看到了自己外翻的肉穴。 好红,简直像是熟透了的果子,被师父用一根肉棍贯穿,然后还在不停向内捣着。 她迟钝地感觉到羞涩,把头埋在了师父的颈窝,师父说,“舒音不喜欢看吗?” 凌舒音耳朵红了。 她不是不喜欢,只是太羞耻了,知道自己和师父做爱是一回事,看着自己和师父做爱的样子是另一回事,她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和师父都好陌生,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怎么会被师父像是小孩把尿一样抱着呢,她都已经长大了诶。 而师父怎么会这样注视着她,满含情欲,几近着迷,用肉棒操着她的小穴。 凌舒音再次转过头去,师父知道她不愿再看,便撤走了镜子。 他把凌舒音牢牢压在身下,继续挺身。 而凌舒音把头埋在枕头当中,就像一只鸵鸟一样,不肯起来。 师父说:“舒音……在做什么……” 凌舒音说:“唔……等师父射精……” 师父说:“那可能……还有一会儿……” 他把手覆在凌舒音的手上,插进了五指的缝隙。 凌舒音想,师父的身体就像他插入她指缝的手,每个孔洞都不放过,全部都要侵占一遍,好生霸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师父是这么霸道的人呢。 她闷头受着师父的撞击,身体颤抖,几乎颠叁倒四,某个瞬间,她听到野兽的叫声从隔音的仙宝里穿透而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父却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在她耳边洒下轻柔的气息,温声说,“和蛇交尾会很痛苦,母兽撞击到结界,仙宝发出警示,舒音别害怕。” 凌舒音轻轻蜷缩起脚趾。 师父的气息好痒哦。 顺势含住了她的耳垂,把她舔得又酥又麻。 “我会轻一点,舒音不会痛的,好吗?” 凌舒音呜咽了两声。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荒诞,动物在外面交媾,她就偏偏要和师父也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有什么区别啊…… 所以师父才这么问她。 师父想听什么答案呢?凌舒音埋在枕头里想。 她一边想,一边被师父轻柔缓慢地抽插,身体变成一滩水,滚烫炙热。 她想,也许区别不在于他们是师徒,而是…… 凌舒音说,“喜欢……” 师父眼神幽暗,凑过来吻她。 她被师父吻得天旋地转,所以省略掉了一句话。 也许师父是故意的。 他只想听,“舒服喜欢师父。” 浮空岛 磨了好半晌,师父终于射了,凌舒音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躺在床上,迟缓地喘着粗气。 她从高潮的白光中回落,放平身体,此刻什么都不想,就想抱着师父睡上一觉。 师父知道她累,给她施了个无尘诀,帮她把衣服穿好。 凌舒音被这样那样弄了半天,牢牢看着师父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让师父抱着她。 她摸了摸还很炽热的心脏,觉得那里像是被打开了一样,软得一塌糊涂,她跟师父说,“师父,你可不可以抱我?” 可是师父本就已经抱着她了。 师父闻言把她搂得紧了一点,然后问她,“像这样吗?” 凌舒音听到了师父的心跳声。 她把头埋在师父的怀里,深吸了一大口师父的气息,感觉应该是这样的,她很满足。 师父就任她抱着。 他用余光看了眼外头的情况,仙器自动调整光线,随着他心念而动,外面的山和森林战况惨烈,而两只凶兽还在交缠。 它们交媾起来没日没夜,甚至会长达半个月时间,距离这次仙考定下的时日只剩十天,师父思忖着通行的办法。 他一边想,一边轻拍凌舒音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睡觉。 而凌舒音躺在师父的怀里,远远地畅想通过仙考以后的事情。 那时,她会被分到九州境内的一处山头,做山头的山神,受凡人供奉,最重要的是,那时她就可以和师父永远在一起啦。 他们就能每天都做这样的事情,嘿,真好啊。 可是,如果每天都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会生下一个小孩儿呢…… 啊,那他们更不能被中央神山知道了,她要把师父和小孩藏起来,藏在人间,不让别人知道。 唔…… 凌舒音有点困了。 她还想在睡前再跟师父讲点话,她说:“真好哦……” 也不知道是在赞叹些什么。 路朝没听明白,凑过去问她,“什么好?” 凌舒音说:“师父,好好。” 路朝心底柔软,笑了笑,问她,“那你喜欢师父吗?” 他没等到凌舒音的回答,凌舒音已经睡着了。 路朝无声地看着她许久,等着她沉入睡梦,然后抱着她起身。 他带她下行到被凶兽践踏的森林当中,一直单手把她抱在身上,紧急改变着困兽的阵法。 那阵法加入了镇静的符文,令两只凶兽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看上去是有效果的。 之后的一路上,他抱着凌舒音提剑赶路,虽释放了灵气,但被阵法所阻隔,不被凶兽感知,也并未惊扰它们。 路朝飞得很快。 日行千里,把凌舒音带到了后山山顶,然后进入到了秘境当中。 他们回到了中央神山。 秘境里阵法颇多,但路朝的眼睛看得到阵法的虚影,他能识破天机,所以不至于误触禁制,一路轻松来到了秘境外延。 中央神山地广人稀,名为神山,实则由若干个浮空岛构成,而最最中央有一处高耸的穹顶,那是四位仙尊审判和听政的地方。 神山里一共有一百四十九个或大或小的宗门,皆由四位仙尊共同管理,路朝和凌舒音所在的是神兵门,他们的宗门人数众多,是个大宗,所在的浮空岛靠近中央穹顶,从后山出来,还需再往前飞一段路程。 路朝出了秘境,隐匿着身形,带着凌舒音从小路走,绕到了神兵门的浮空岛。 他将凌舒音放到了她的房间,然后安置了只有凌舒音能进出的禁制,离开了。 随后路朝前往宗门藏书阁,翻阅宗门的弟子记录,找到了一个外门弟子。 那弟子见到路朝,激动得无与伦比,连连赞叹路朝在仙魔大战上的英勇,而路朝则用仙尊的威压和该弟子立了心誓,给他足够的仙宝和灵石,让他改投其他门修炼。 路朝要用此人的身份和相貌陪凌舒音通过仙考。 他摸过这人的骨,该弟子在神兵门当了多年外门弟子,修为增益缓慢,并不适合神兵门,投入炼器门可能是个更好的选择。 弟子立下心誓,绝不提路朝今日见他的事情,只当得了一场莫大的机缘,拿着灵石和仙宝御剑离开。 路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仙宝,这仙宝能够隐藏他的气息,改变他的容貌,让他能以这外门弟子的身份活动。 但仙宝终究是仙宝,配合他的修为,只能骗过仙尊以外的人,他不能出现在其他仙尊眼前。 路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走入这熟悉的环境之中。 外门弟子不能进内门弟子的起居室,路朝扮演着这个身份,便不会轻易逾矩,而是随着大家一起在演武场打坐,修行。 他因道心重塑而修为减半,此刻悟了痴情道,修为进益极快,只要打坐休息,便能聚齐凝深,不消几年就能补回这千年的修为了。 他慢慢听到了凌舒音的声音,“那个,你过来一下!” 他抬起头,和所有其他的外门弟子一起看去,凌舒音站在她旁边,脸有点红。 旁边的外门弟子讨论着,“这是谁啊?怎么没在演武场见过?” “她你都不知道,她是仙尊的关门弟子,平常都在内门修炼的。” “就是那个仙尊宠爱有加的小弟子,你看她的修为,灵气精纯,就连衣服都是仙宝,真是羡慕……” “我也想做仙尊的关门弟子……” 凌舒音听到他们的讲话,有些不太自在,盯着路朝扮演的弟子,眼睛里带了一点不安。 路朝起身,和她一起走到阴影当中,凌舒音说:“师父,你这是在干嘛?” 路朝把目光落在她拇指上的玉扳指上,知道她拿着自己日夜润养的神兵,所以才能认出他来。 路朝说:“之后我会用这个身份和你一起参加仙考。” 左右无人,凌舒音“噢”了一声,再次打量着路朝,“师父的模样变了许多……” 路朝问她,“舒音觉得有何不妥?” 凌舒音说:“舒音还是喜欢漂亮男修。” 穹顶 师父有些无奈,样貌普通的男修突然做出这样的表情,莫名有了一种鲜活之感。 他无声笑了半晌,盯着凌舒音手上的戒指,缓缓开口问道:“还记得此前在后山嘱咐你的事情么?” “记得,师父不会出面了,让我把戒指还给仙尊,然后等我通过仙考,我们一起在凡界生活。” 师父点头。 尔后他看着凌舒音正色道。 “穹顶之门由四方神器一同封印,这水玉戒就是其中之一,我得了无情剑以后,修为进益很快,因为斩杀魔物有功,被上一任仙尊选中,赋予我这枚戒指。戒指里有一芥子空间,巧夺天工,有衍生灵智之潜能,如果利用得好,有可能看破天道,顿悟成神。” 事关中央神山的最高机密,凌舒音骤然听到,不觉有一丝紧张,不自主地摸着右手上的戒指。 师父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 “我的易容术依托于仙宝,虽然不容易看出来,他们叁人仍能捕捉到我的气息,所以这次去穹顶,只能靠你自己,舒音。” 这里是外门,到处都有人在走动,他们站在大殿的走廊深处,师父神识惊人,能知道是否有人在近前,带着凌舒音一边说,一边变化着位置。 “还累吗,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凌舒音摇摇头。 “我没有去叫你,就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凌舒音继续摇头,“那师父,我现在就去穹顶吗?” “越早越好。” “好。” 见凌舒音要走,师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凌舒音回头,师父略显不自然地松开了手,而凌舒音并没有察觉。 她听到师父说:“以前并未告诉你这许多,是因为不想让这些事情惹得你惊忧,让你徒生烦恼,但此次你去穹顶,这些话还是得预先告诉你,舒音,我的境遇并不明朗。叁位仙尊都比我年长,资历更高,他们都以为水玉戒会传到自己手中,没想到我凭空出世,夺得至宝。千百年来,他们对我处处紧盯,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是以选择隐瞒了和你的事情,抱歉。” 凌舒音认真领会师父说的每一句话,只是最后的抱歉让她有些失神,师父为什么要抱歉呢,难道他觉得他不应该隐瞒吗? 凌舒音不懂。 “云浮仙尊在两千年前闯入兵器冢,拔过一次绝情剑,但绝情剑拒绝认主。神兵门由他创立,此事过后,他弃了神兵门宗主之位,开创了新的宗门,再立门户。我拿到水玉戒和他平起平坐,他却对我处处交好,甚至想让他的亲生儿子和你结成道侣。” “师父,我不想和那个人结成道侣。” “嗯。” 凌舒音反应过来了,“噢,师父是说,云浮仙尊此人心机颇深。” 师父说:“嗯。” 他带着凌舒音走上了云梯,每个浮空岛都在四面八方设立有云梯,这是鬼斧门的独家仙宝,可在水镜之中触碰想要去往的岛屿,就会有迅风船随之降落在眼前,带着修士去往相应的地方。 浮空岛不是不允许修士自由御剑,而是这岛屿看似漂浮在空中,肉眼可见,实则到处都有阵法,乱飞的修士很有可能掉进空间的间隙,被打下神山底,所以他们得坐云梯。 师父中央穹顶的岛屿,云朵浮上他们所在的地面,吐出一个小小的迅风船,这船比不得师父的船,小上好几号,但因为被中央神山征用,外表富丽堂皇,左右有昂扬的龙头,看起来很威严的样子。 师父说,“我在这里等你。” 凌舒音说:“好。” 她坐着迅风船,穿行在岛屿之中,很快进入阵法当中,看不到师父了。 不知道过了许久,迅风船停靠,她降落在一处空旷的平台之上。 往上,是中央穹顶巍峨的门楣,异常高大,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天梯,看不到尽头是什么,寻常人是上不去的,只能在这里等候仙尊的传旨。 凌舒音起身,走向平台边缘,那里有一个一人宽的大鼓,她拿着鼓槌用力敲了下去,鼓声连绵,往四面八方播散开去。 有个雌雄莫辨的声音远远回应她。 “何人在穹顶之下击鼓?” “弟子凌舒音!” “凌舒音?” 那声音一边说,一边往穹顶的方向靠拢,隐没在天梯后方。 很快有另一个声音也聚了过来,女声清冷,甚至有些严厉:“哦,是路朝的小弟子。” “你有何事,你师父人呢?” 凌舒音站在平台上。 她看到叁个被云雾缭绕的巨大影像,站在她前方、左面和右面,叁位仙尊就位了,他们在审视凌舒音。 凌舒音站在原地,好像是被虎狼窥伺的蚂蚁,不由自主有些发抖。 她举起手里的戒指,“师父被魔王钟烨所伤,正在闭关修炼,他让我归还这枚戒指。” 无人回应。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重,尔后,那个严厉的女声问她:“你师父人在何处,这么重要的东西竟敢让弟子拿过来,成何体统!” 雌雄莫辨的声音发出一声尖笑:“呵,钟烨身上有太岁的最后一缕魔气,如今魔气消失,少不得和路朝鱼死网破,他可能真的伤得很重,来不了呢。” 没有人接下这枚戒指,凌舒音进退两难,尔后一个沉默的男声给凌舒音解了围:“你师父伤得重不重?” 一缕仙气扶起了半跪的凌舒音。 凌舒音站了起来,硬着头皮作答,“师父在秘境当中闭关修炼,没有告诉我具体是哪,只是把东西交给我以后就走了。” “他在哪里交给你的?” “宗门。” “此事等他回来再议。” 还是没有人拿她的云水戒。 凌舒音看了眼停在平台边缘的迅风船,她把云水戒放在平台上,往后退了两步。 她退得很快,几乎就在瞬息之间够到了云梯的水镜,但是一股力量把她按了下来,“你在干什么?” 凌舒音挣扎着,“云水戒已经归还,你们放开我!” “路朝就是这么教你的?我方才说了,此事等他回来再议。” 凌舒音被大力按在地上,整个人脸颊通红,她完全反抗不了这股力量,腿开始发抖,久违感觉到恐慌。 她做错了什么了吗?明明这群人就是想得到这个戒指啊,她现在放下戒指不是刚好吗,为什么要这样按着她? 她呼吸困难,猛然间感觉到又可以呼吸了,她被放开了。 一双手落在他肩膀上,把凌舒音扶了起来。 面容和蔼的男人站在她身前,温声说,“不过是个小孩,两位仙尊何必如此记怀。” 雌雄莫辨的声音提了起来:“那你说这云水戒怎么处理!” 男人只是说:“先放在穹顶吧,二位觉得呢?” 女人没有说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 那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思忖着,终于收回了按住凌舒音的力气,从平台处移走了高大的投影。 两位仙尊陆续离开,只剩下男人扶着凌舒音站了起来,他说,“好些了吗,舒音?” 凌舒音莫名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您是?” 这男人微笑着看着凌舒音,他说,“我是云浮。” 受教 凌舒音从迅风船上下来,足尖落地之时,师父刚好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两个站得不近不远,转过身以后,默契地一起往内门的方向走去。 凌舒音边走边说:“师父,仙尊好凶,他们的影子怎么看起来那么大,讲话嗡得人脑门疼,你以前听政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吗?” 师父说:“偶尔。”表示他也会。 凌舒音想象着那样的场景:她跪在地上,师父巨大的投影投在她的背后,随手一挥就能把她按死在地上…… 就算这样,师父也和那群人不同! 师父永远是好人! 她结束想象,简单地向师父讲述了穹顶上发生的事情。 师父表示:“知道了。” 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走到学院的门廊处,凌舒音伸出手拉了拉师父的衣摆,师父转过身,这才快速和她交代了一段话。 “你已经将我受伤的事情告知了他们叁人,现在他们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确认我伤得怎么样。水玉戒由你送来,所以他们会从你开始找起,今日起到仙考的这些天,我们分开行动,你一切照常即可。” “他们要来找我吗,师父?” 凌舒音闻言抽走了握着师父的手,开始担忧起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师父柔声回道:“他们叁人各自为政,互相制衡,虽然都想知道绝情剑的下落,但明面上肯定不会表露出来,所以这段时间尚且安全。等他们有人坐不住了,第一人开始行动,其他人牵制,进而谈判,之后才是需要小心的时候。” 凌舒音略微思索,尔后睁大了眼睛:“那我不是应该晚一点把水玉戒交给他们?最好是我们去仙考的那几天,他们要找又找不到我们,那不就死无对证啦!” “如若你交出水玉戒后立刻参加仙考,他们想找你却找不到,反而会更加怀疑。” 凌舒音反应过来了:“师父说得有道理。” 师父看着连连点头的凌舒音,不由哑然,有些担忧她的鲁莽和天真。 行至内外门交界之处,他更加细致地嘱咐道:“这几日我会敛息遁入浮空结界,你好生准备仙考,我们十日后见。” “对了,舒音,这几天季夏转秋,神山灵气波动,你修行时注意夜卧早起,以受清明之气……” 凌舒音的心思全在那句“十日后见”上,眨了眨眼睛:“师父晚上不和舒音一起睡了吗?” 师父语塞,实在不知道自己讲的话眼前的小弟子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她的眼里充满期待,好像晚上和师父一起睡觉是天底下头等的大事一样。 见师父拒绝,凌舒音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反而委屈上了。 “原来师父说的是这个意思,舒音只能一个人回去了啊……仙魔大战以来,舒音一直在等师父回来,还酿了很多果酒等师父回来喝呢……” 路朝之前从凡界带回过一个记载着酿酒法门的宫廷秘方。 他很早就听说凌舒音在捣鼓这些,教育过她不要贪恋口腹之欲,让她以修行为重,没想到这竟然是为他准备的。 在凡界,打了胜仗的将军被皇家大宴,通常都是绫罗绸缎,奇珍异宝满地,玉盘珍馐,不醉不归。 此前荣誉和路朝无关,他为天下而战,为的是自己的道,而现在…… 路朝心念一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没有伸手触碰他爱的人。 他只是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今日你先回去。” 凌舒音就真的以为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 她略一思索,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带上一点点的委屈回家去了。 路朝不敢暴露,只停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凌舒音住的地方在内门,位于神兵宗浮空岛的后方山群,衫裙按照朝向,分内门弟子住所和内门长老住所。 宗门里的长老住在东方,迎日升而吐纳天地灵气,而弟子则散落各处都有居所。 凌舒音分到的位置离师父本身的长老住所很近,所以她央求师父在他的洞府附近开了个通道,方便她偷偷溜进来吸收神山灵脉。 理由是这么个理由,但修行呢,凌舒音是真的没怎么认真修行。 她图师父的府邸比她大上几倍,视野开阔,俯瞰全山,藏东西很方便。 比如她酿了很久的果酒。 梅子涩口,加了适量的糖,配上发酵以后的酸味,口感很特别。 她想着师父不来,实在是浪费,便想自己先喝一点,可才把酒挖出来没过多久,就有人叩响她的房门,凌舒音做贼心虚地僵直了一瞬。 她心头一紧,担心是那几个仙尊过来问话,连忙收拾了东西前去开门。 门外是个其他门派的弟子。 照理说,其他门派的弟子是不能进本门内门的,但那人身上拿着仙尊的信物,神山上下畅通无阻。 ……果然,是仙尊派人来找她。 “舒音仙子,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门演武场寻你,苦于没有见到你,这才找来家父的信物,上门拜访,出此下策,实在有失体面,但仙考迫近,时日不多,不得已而为之……” 那人在短暂的寒暄之后表明来意,脸颊处有可疑的红晕:“我想和仙子组队,一起参加仙考。” 仙考迫近,很多人在近半年就开始为此准备,日夜出入演武场,但凌舒音哪是这样的人,她计划在十五日内突击,自觉应付仙考,绰绰有余。 可叁日前她被魔王拐走,叁日后担心暴露暂时也没想好要不要出门,她看着这个唇红齿白,略显紧张的少年弟子,内心不由有些感叹。 不愧是仙尊,编出来的理由都如此令人意想不到。 考验 仙考一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秘境试炼,占成绩的七成,第二部分为转世渡劫,占成绩的叁成。 修士们按照成绩排名分配山头,受凡人供奉,也需每日处理凡人的愿望。 仙考就是为了审核修士们是否具有这一资格而设立的。 秘境试炼,考查的是修士的仙力;转世渡劫,修士将忘却一切成为凡人过完一生,从而感知凡人的喜怒哀乐,更好实现他们的愿望。 其中秘境试炼和转世渡劫都是能够组队的。 转世渡劫,组队的人常常会投胎为亲近之人,可以共谋某个大事,来得到更高的分数。 秘境试炼,目标是采摘被妖兽守护的灵植,修士可两两成对,一人负责吸引妖兽注意,另一人采摘灵植,然后平分战果。 如果师父没有和她一起,凌舒音可能会考虑一下这个送上门来的建议。 但她已经和师父约好,并且此人极有可能是仙尊派来的探子,凌舒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她因为最近的双修而修为进益,同届弟子无人可敌,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境界,那人比自己还要低上些许。 仙尊派这样一个人过来,肯定是为了让她掉以轻心的,凌舒音不敢小觑。 只见那人皱着眉头,脸颊和耳根都染上了绯色,表情越来越难看,扬声问道:“舒音仙子为何不发一言?” 凌舒音闻言“啊”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跟我组队?” 看吧!凌舒音在心里暗想,图穷匕见,他就是为了打探师父的情报的! 凌舒音扬起下巴:“我为什么要和你组队?” 那人闻言脸色更红了,眼神闪躲,随后说,“因为我想和你组队……” 凌舒音凝神看着他的表情,眼神如此闪躲,表情如此慌张,仙尊派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人来,一定别有所图,她绝对不能让这人套出半句话来! 她决定还以对方一个问句:“那你为什么想和我组队?” 对方神态不太自然地回答道:“一百年前,舒音仙子和我共探秘境,你我二人合力作战,绞杀妖兽,那时我便对仙子一见倾心,所以告知家父希望能和仙子你成为双修道侣,家父向路朝仙尊提过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但我还是想直接向舒音仙子讨个说法……” 凌舒音眉毛都拧起来了,不愧是云浮仙尊的儿子,角度竟然如此刁钻,她竟然一时找不出恰当的反驳。 而对方竟也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问题接踵而至:“你为什么不想和我结成道侣?” 没有师父在旁边能够依靠,凌舒音只能自己开动脑筋,她觉得她完成得还不错,又回了对方一个问题,避免了任何的暴露,反应堪称无懈可击。 “你哪位?” 那人看着凌舒音的表情,脸色从绯色变得通红,表情略显失态:“你不记得我了?” 凌舒音睁大了眼睛:“我应该记得吗?” 对方紧紧盯着凌舒音的脸,察觉到她的反应不似作伪,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凌舒音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叩问之时,面前的少年弟子突然拂袖而去,转身离开了内门。 凌舒音以为他去搬救兵了,装模作样地打扫了一圈房子,随后去外门演武场活动了一会儿,暴露在对方眼前。 她站在演武场里练了练自己的神兵,一边熟悉因为双修而进益的境界,一边放出神识探查可疑的对象,结果到了日落时分都不见这人再来,凌舒音有点迷茫。 她回到家,坐在师父种的青梅树底下思考着这人和自己说的话。 她何时和一个弟子探了秘境…… 秘境是上古神祇留下来的传承之地,很是罕见,凌舒音在百年前受师父指点,探过一处可能诞生兵器冢的秘境,在那里寻得她现在用的神兵,烈焰弓。 那个秘境里都是火焰,但是师父早有准备,给她了很多水系的符箓,能够浇灭天火。 凌舒音恍惚想起,当时在这个秘境中有个被困在火里的少年,脸上一片焦黑之色,极为狼狈,她把他救了出来。 那人一直在凌舒音耳边说话,说他误闯府邸,没想到是莫大机缘,却也因为准备不足而被困,感谢凌舒音搭救云云。 凌舒音初得神兵传承,脑袋晕晕乎乎的,满眼都是传承画面,受到指引射出了烈焰箭,击杀了秘境中的妖兽,回归神山。 他好像叫岑子游来着…… 凌舒音想起来了。 雀跃的 凌舒音坐在树下托腮想事情,头顶有一颗青梅掉了下来,她捡起地上的梅子,这才想起自己泡的梅子酒。 她按照师父给她的宫廷秘方一比一调配,密封保存,埋在土里面,先前挖了一半搁置了,这会儿才完整挖了出来。 她放下铲子,用灰扑扑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感觉到余光里有个人影。 凌舒音起身看向树下。 只见逆着晚霞,一个剪影靠树而立,被霞光映衬得几近金黄,他的长袍里灌满了风,影子和发梢随着风轻晃,凌舒音有点不解。 明明她早就见惯了师父这个样子,为什么现在骤然看上一眼,会心跳加速呢? 她愣了好半天,眼睁睁看着师父朝她走了过来,手落在她身上,施了个无尘诀。 “叁位仙尊各自被琐事绊住,所以今晚可以留下。” 师父说这话时眉眼淡漠,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语气很温柔。 凌舒音觉得心底痒痒的,说不上来,她朝着师父傻笑了半天,然后才想起师父的话,“仙尊被绊住了?” 师父说:“嗯。” “那今天岑子游来找我……” 她眉飞色舞地向师父讲述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因为急于获得师父的赏识,说得激动万分,不由抓住了师父的手臂。 “师父你看我厉不厉害,一点机密都没有透露出去诶,没有师父我也能做得很好对不对,不需要师父担心!” 但师父却看起来根本不开心。 他任凌舒音拉扯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凌舒音被他轻轻一拍,突然就定在了原定,竟然开始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失态,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激动的。 她收回手,悻悻地揉了揉鼻尖,看到师父弓下身抱起了那坛酒,坐在了树下的石桌之上。 石桌上摆放了一副玉做的酒盏,师父轻松掀开了酒盖,把酒倒入盏中。 梅子酒散发着馥郁的香气,师父举起酒盏,就这么喝了一大口。 凌舒音有点没反应过来,师父喝第二盏的时候她才坐到了另一侧,也学着师父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出乎意料的难喝,口感偏辣,竟然一点都不甜,凌舒音满眼都是泪水,低下头揉了揉,抬起眼睛看到师父坐在她对面,视线一片模糊。 模糊不清的景象当中,师父的身影变成了两个,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舒音,你还好吗?” 凌舒音靠在了师父的怀里。 她把手勾在师父的脖子上,眼见师父越来越近,趁机亲了亲师父的眼睛。 她问他:“师父为什么不夸我呀?” 师父愣了一下。 他把凌舒音抱到怀里,往房间里走,凌舒音被他放到了床上以后,突然间回弹到他的怀里,赖着不愿意下来。 “师父你夸夸我呀,你夸夸我呀。” 师父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他怔怔看了凌舒音好半天,尔后小声说,“我喜欢你。” 凌舒音听到了,她突然间觉得心跳得厉害,好像要变成一只小鸟从胸腔里飞出来似的,怎么都关不住了。 她说:“我也喜欢师父。” 而师父只是颇为寂寥地笑了笑。 他揉了揉凌舒音的脑袋,然后顺势把她抱到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那是他惯用的哄小孩儿睡觉的姿势,凌舒音有点不服气,“我也喜欢你,师父。” 师父没有说话。 凌舒音有点生气了,侧过身看着师父的表情,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师父愣了有一会儿,然后问她,“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凌舒音抓耳挠腮地想,但是想不出来,所以没有回答上来。 但是她不喜欢师父渐渐暗下去的眼神。 她又凑过去吻师父的眼睛,师父受他亲吻,许久都没有睁开眼睛。 凌舒音吻着吻着突然间就兴致勃勃地解开了师父的衣服,学着师父的样子吻他的锁骨,含着她的耳垂。 师父把她按在怀里,叹了口气,“你醉了,舒音。” 凌舒音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师父被她按在床上,摊开双手,望着头顶的床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说:“舒音,如果我让你和岑子游结成道侣,你会和他做同样的事么?” 凌舒音用舌头把师父湿漉漉舔过一遍,不知所措地抬头,有点委屈,“师父,我不想和他结成道侣。” 路朝心头微动。 “为什么?” 这句话很自然就说了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 断片(H) 路朝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舒音说她喜欢师父,所以不愿和其他男修结成道侣,承接上文之意,这个“喜欢”无限接近于他所期望的含义。 路朝闻言捏住了她的肩膀。 舒音喊了声“疼”。 路朝说“抱歉”,放开了手,而凌舒音抓住这个机会起身,把路朝按在了床上。 她像合欢宗弟子那样坐在他的身上,腰肢扭动,抬起了路朝的下巴,“师父,我想这样对你很久了。” 路朝怔了一下。 ……她说什么? 路朝看着她俯下身来。 将嘴唇贴上他的皮肤,像蛇一样攀附在他的身上。 睫毛扇动,鼻尖随着身体的荡漾,将湿润的水汽洒在胸口各处。 路朝很快就被她蹭硬了。 他伸出手搭在凌舒音后背,感觉到柔软的嘴唇上行,一路蔓延到颈窝。 然后…… 凌舒音咬了他一口。 她咬得不算重,但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痕迹,路朝不明所以,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咬他么? 他左右不得其解,思考的时间里,凌舒音脱掉了他的衣服。 他现在浑身赤裸,而凌舒音则穿戴完整,头上的发簪晃了晃,她歪着头叫了声,“师父。” “我屁股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 “本来是硬的,刚刚我亲你的时候突然变软了诶,那是什么,好奇怪。” 路朝确信她醉了。 她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伸出手要去抓路朝的分身,路朝捏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到了怀里。 她挣扎起来,嘴唇在路朝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啄,路朝又不得不捏着她的下巴,她说:“师父,那是不是你的鸡巴,现在又硬了诶……” 路朝真的很想知道是谁把这污言秽语教给她的。 他叹了口气,呼吸落在了凌舒音的肩头。 凌舒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整个人幅度极大地抖动,眼睛半是清醒半是迷茫,“师父,我是不是得了伤寒,我的心跳得好快,我好热,你快把我衣服脱了吧。” “你醉了,舒音。” 她继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臀瓣坐在他勃起的阴茎上起伏,路朝抓不住她,她像是泥鳅一样,“为什么不脱啊师父,我真的好热诶……” “你不要动了。” 她就真的不再动了。 路朝一点点脱掉她的衣服,因她喜欢漂亮的东西,穿得比寻常修士略微复杂,解开系带以后,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单衣,几乎是透明的,看得到鲜红的乳头。 路朝把她剥了出来,手朝前伸,握住了她的乳房。 她的胸口被他揉搓,拉扯得变形,像一块雪白的面团,只最上面一滴红色的樱桃很是显眼,现在已经硬了。 “尝尝。” 路朝眼神幽暗,他吐出一口绵长的呼吸,略微侧身,含住了舒音的胸口。 随后一切都很自然了,他剥开舒音的衣服,抚摸她身体的每一寸,从胸口往下,到腰肢,胯骨,他抚摸舒音的大腿,皮肤光滑得像缎子,一路摸下来,摸进了她的穴里。 她受着路朝的手指,轻轻叹息出声,说了一声,“好舒服。” 路朝松开了她的胸口,抬起头,她趁机凑过来吻他。 说话时含糊不清,有时候是“舒服”,有时候是“好甜”,她眨了眨眼睛,“师父,你为什么这么甜呀,你是不是果子修炼成精变的……你能不能变成原形给我舔一口……” 路朝把手指用力往她身体里送去。 她发出一声细密的呻吟,夹紧双腿,沉浸在快感当中,一时忘了胡言乱语。 路朝抽出手指,捞起身旁的梅子酒灌了一大口,俯身把酒送进凌舒音的身体里面。 她的小穴受到酒水的刺激不断缩紧,一直有一股抵抗的力量对抗着他的吐息,他灌完酒,一开始拿仙气去堵,后来干脆直接把肉棒横在她两腿之间,用那物把酒堵住。 小穴太紧,受着鸡巴的挺进,梅子酒汇聚在穴里,半分也出不来。 反而是肚子涨了起来,腹部略微隆起,凌舒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被失控感裹挟,慌乱地挥手。 路朝挺身进去,伏在她身上,握着她的手,她被安抚到,很快就镇静下来,只有一双眼睛噙满生理性泪水,红得像个兔子。 她说,“师父不给就不给……好凶哦……” 眼神幽怨,带着一些委屈,路朝心底涌起歉意,却没有把肉棒拔出来,还在往里面插。 他在到达顶端的时候亲吻凌舒音的额头,情到深处,自然而然地说,“我喜欢你。” 凌舒音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夹紧了小穴,路朝头皮发麻。 ……太紧了。 过多的梅子酒从小穴的缝隙里溢了出来,凌舒音抓住了路朝的手臂,她的眼睛极亮,“再说一次好不好……” 路朝的思绪停滞了片刻。 没有得到回应,凌舒音皱起眉头后退,歪着头看他。 “师父你再说一次嘛,说你喜欢我啊……” 她双手托起乳房,挨个递到路朝的口里,让他挨个含住,路朝浅尝辄止地舔过,看到凌舒音扬起的下巴:“给你吃奶子,你再说一遍嘛……” 路朝语塞。 她一直得不到想要的回答,行为越来越激动,最终挺身坐在路朝的身上,把穴口里的梅子酒撞了出来,咕噜一声。 像蛇一样缠着路朝的臂膀,“师父,你说呀,你说你喜欢我啊……” 陈年的果酒从他们性器相连的地方迸开,凌舒音耸动身体,双手放在路朝的肩膀上,眼睛都失神了。 路朝本来还能自控,但凌舒音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渐渐控制不住呼吸的频率,思维开始变顿了。 快感支配,顾不上去想其他的事情,他的嘴唇轻启,漏出一丝粘稠的呻吟。 凌舒音撞得啪啪作响,某个时刻,她缩紧小穴整个人不再动了,慢慢伏在路朝身上。 他的肉棒滞在她穴里,被过于强烈的挤压推了出去,喘息了片刻以后,路朝起身扶起凌舒音,她已经软得像化掉的水一样了。 全身无力,路朝把她放哪里,她就在那里化成一滩,路朝只得细心给她施加无尘诀,用仙力穿上衣服,盖好被子。 她倒是睡着了,可路朝还硬着,路朝低头看了眼勃起的性器,坐在床下自渎。 右手握上分身,他感受着那种实感,只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肯说呢…… 我喜欢你,多么自然的一句话,既然她想听,那就说给她听好了。 可心底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诫他,不该是这样的场合。 他的呼吸很沉,但思路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想,一定要等她清醒后再问一次。 再问一次…… 纠缠 鼻尖似乎还有残留的香气。 凌舒音起来的时候,感觉到脑袋特别特别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师父,唔…… 她环视一圈,师父已经不在了。 可能是仙尊开始活动,师父不得不隐匿身影,凌舒音闷闷不乐地想,很可能她这些天都见不到师父了…… 她躺在床铺之上,抱着被子闻了闻,这不是她的房间,是师父的,她之前从没睡过师父的房间。 仙魔大战持续了很久,师父一直没有回寝殿,这间房长期无人居住,泛着一股草木的味道。 她回想起昨晚和师父做的事情,依稀想起了一些重要的片段,画面如走马灯一样在人眼前晃过,凌舒音面红耳赤…… 她怎么敢捧起奶子让师父含,来交换他说喜欢她的呀! 脸颊和耳垂烧得发烫,好在没有人看到。 但突然有人在敲门。 凌舒音做贼心虚,弓起身子走出房门,远远看到门廊有一个少年。 那少年她之前见过的,叫做岑子游,是云浮仙尊的弟子。 师父说,昨夜仙尊正在对峙,所以他能够暂住一晚,但凌舒音在昨天白日里就见到了这个少年。 难道他不是仙尊派来的? 凌舒音有点忐忑,她本想拒绝前往,但担心自己露怯反而遭人怀疑,最后还是出来了。 她走出院落正门,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看着她出来,往前迈了一步,凌舒音下意识往后退。 他看到凌舒音的反应,表情变得不太好看,但还是停住了步伐,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凌舒音回礼,然后问他,“道友有什么事吗?” “昨天是我冒昧了,本就是我向舒音仙子提议组队,却屡次出言冒犯,咄咄逼人,我反思了一夜,特来赔礼道歉。” 他躬身,手里捧着一个仙宝,那是件上好的防具,摊开为伞状,伞尾吊着七彩的流苏,凌舒音很喜欢。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听到对方说,“舒音仙子不接,就是不原谅我了。” 凌舒音只得接过。 凌舒音并没有着急把东西放进储物袋,只是用手拿着,说了声:“谢谢。” 可少年仍未离开。 他思忖着措辞,又一次向凌舒音行礼,凌舒音没办法对过于礼貌的人摆脸色,听到他说,“这次前来,还有一件事,再次诚心请求舒音仙子和我组队。” 凌舒音第一反应仍是他受仙尊所托前来试探,拧起眉毛,“昨天我已经拒绝过了。” “为什么?” “你为何想和我组队?” “因为我喜欢你。” 他不再像昨天那么羞赧,可是说完这句话脸颊还是染上一层绯色,“百年前我们在秘境里一起绞杀妖兽,我那时就对舒音仙子一见倾心,更何况舒音仙子和我同为仙尊弟子,神山众人处处将我们相提并论,我们是注定的一对。” 凌舒音听明白了一部分。 她的注意力不由飘远,想起了昨夜师父问她的问题。 也许面前的人会有答案,凌舒音他:“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岑子游闻言面红耳赤,几乎又要拂袖而去了。 然而他看着凌舒音的表情,没感觉到冒犯,渐渐镇定下来。 他耐着性子说:“百年前秘境出来以后,我便时时刻刻关注着舒音仙子的动向,打探着仙子的消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舒音仙子是路朝仙尊的弟子。我央求家父向路朝仙尊提亲,因为我想和舒音仙子结成道侣,一起双修,因为我想亲近仙子,和仙子呆在一块儿,一起生活。” 凌舒音屏息听完,甚至觉得有点惊讶,“这就完了?” 那她不是很早就喜欢师父了? 少年因为这四个字被激怒,脖子梗得通红,他说:“仙子莫要不信!我对仙子情根深种,百年来时常回想起仙子在秘境里救我的画面。舒音仙子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我喜欢仙子,希望和仙子结成道侣,更希望仙子也能回应我的感情。” 凌舒音轻轻皱起了眉头。 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满脑子都是师父。 而面前的少年则以为她在为自己失神,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凌舒音被岑子游的表情灼得回过神,有点意外这人为什么还没走:“怎么了?” “所以仙子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岑子游咬牙:“我和组队。” “我拒绝。” 岑子游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 “道友,你想和我组队,是因为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那不自然就是拒绝和你组队。” 秘法 岑子游不知道凌舒音住在师父的寝殿,是在凌舒音的府邸门口摇铃的。 她的府邸按规格分配,是标准的内门弟子府邸,起居室和修炼室独立开,带一个小院落,院落中央布置了一个乙等阵法。 那阵法虽然比不上厉害的仙器,但好歹能扛下仙尊的致命一击。 可凌舒音说完这句话,面前的少年脸色转阴,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变了,竟然隐隐有激发阵法的倾向。 凌舒音准备后退,然而就在她做出反应的这个间隙,少年平稳了呼吸,灵力波动又恢复了正常。 她听到岑子游略显尖刻的声音。 “好,舒音仙子不喜欢我,以这个理由拒绝和我组队,自然是再恰当不过。” 亲眼目睹这少年从阴沉变得舒朗,凌舒音心里有些悚然,她听到岑子游停顿片刻以后继续说,“临走之前,不知道仙子能否告知在下,你可有心悦之人?” 凌舒音:“……” 与你何干? 虽然凌舒音已经确定自己喜欢师父了,但这话不兴给其他任何人说,更何况眼前这人看起来不太正常。 这次从她的沉默当中捕捉到了未尽之意,眉宇一片厉色,把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切割得有些诡异:“是谁?” 凌舒音挥袖:“无可奉告。” 岑子游再次试图平稳呼吸,可是呼吸紊乱,静脉逆流,他被呛到,扶着膝盖调息。 凌舒音便趁此机会离开。 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一股罡风刮过她的脸颊,她立刻动用仙法闪避,可还是被削去了一缕头发。 她退入院落站定,烈焰弓已经握在了手上,而那少年已经冲到了她刚刚站立的地方,表情乖戾。 此人果然有问题。 凌舒音凝眉,她的兵器主远程,现在拉开了距离,才能方便拉弓射箭。 但对方却没有进一步攻势了。 他朝凌舒音行了一个礼。 “在下心悦仙子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仙子在一起。” 凌舒音闻言汗毛倒竖,“你喜欢我,所以你攻击我,这是什么道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做得不妥,又行了一个礼,“抱歉,我自幼跟随父亲修行,很少接触外人,不善言辞,我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多有不妥,但请仙子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仙子在一起。” 一句话说了两遍,凌舒音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想再和这人多费唇舌,就像被蛇蝎盯上,很不舒服。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岑子游闻言笑了笑。 转身离开了。 那笑看得凌舒音更加心惊,她思忖了片刻追了出去,想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她追不上了。 一个眨眼的功夫,岑子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岑子游自幼被云浮养在神山上,云浮下了禁令,不让他出山,但是岑子游向往自由。 他精进修行,终于能够冲破云浮的禁制,偷偷留下山闯荡,也因此被困秘境多年。 凌舒音把他救回来以后,云浮严厉责罚了岑子游,差一点痛失爱子的云浮便不再给他诸多禁制,反而教给他保命的技能。 他越发大胆,偷拿云浮的仙尊信物,跑到穹顶之上的藏书阁学习秘术。 其中便有这样一门。 藏身在树影下的少年用手作刀,割开了左手手腕。 他脸上表情冷淡,并没有因为肉体的破损而有任何反应,右手的拳头松开,一束发丝随风飘落,埋入到割裂的血管当中,隐没进一片血红。 伤口闭合,岑子游擦拭着衣袍上的血迹,嘴角咧开。 他心念一动,看到凌舒音模糊的背影。 这术法藏在穹顶的书阁深处,以施法者的精血为代价,能够窥探他人行迹,就连仙尊也无法识破。 他看到凌舒音在找他。 岑子游吃吃笑着。 凌舒音回到房间,发了会儿呆。 凌舒音穿行府邸,来到了路朝仙尊的房间。 岑子游一直知道他们师徒亲如父女,但他看到凌舒音直接宿在路朝的房内,还是有些介意。 她睡了一整天。 次日,她去演武场修炼了几个时辰。 马上就要仙考,她总会和人组队的,但这些天她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没关系,岑子游想,他可以等,反正他已经等了一百年了,再晚一些又如何呢? 总能知道那人是谁的。 试炼 仙魔大战打响,师父作为战神参战,凌舒音从那时起就一直在等他回来。 她偷偷溜进师父的府邸摘梅子,酿完酒埋在树底下,然后坐在石桌上发呆。 前线的消息传得很慢,往往是战况进展到下一步,才有之前的消息传过来,凌舒音听到师父斩杀魔王的消息,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结果又是等上许久。 她发现这些年来,她已经很善于等待了。 等待仙考的这十天,对凌舒音来说和此前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在等待的时候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她在想那个问题。 就像是师尊布置了一个习题,她抓住两次授课的间隙勤学苦练,甚至想找外门弟子要个小抄。 仙考在即,大课停授,凌舒音只知道这人不参加这一届仙考,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只能去演武场碰碰运气。 可她凌舒音的朋友和她一样叁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十天里凌舒音就没有见过这人一次,而时间一转,仙考已经开始了。 凌舒音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仙考百年举行一次,届时师尊会开启通往神山秘境的传送阵,维持两个时辰。 参加考核的弟子拿着名牌来到传送阵,把名牌交给守阵的师尊,方可进入秘境。 秘境模拟人界的环境,灵气稀薄,参加仙考的弟子只能摘得被妖兽守护的灵植,才能用灵植的灵气打开尽头的“门”,进入冥河,转世渡劫。 师父走得太急,没有告诉凌舒音怎么集合,但凌舒音想早一点见到师父,早早就和众人一起等在阵法外,等待开阵。 仙人修行不用吃饭,他们早就辟谷,等待的间隙坐在地上抓紧时间修炼,只有凌舒音坐在地上数果子。 她用剩下的梅子做了一点蜜酱,配上糕点,吃起来很腻,但如果和梅子一起吃,酸甜结合,甜腻就少了很多。 她打算分给师父叁个果子,她叁个,结果拎来的路上,果子掉了一个,只剩五个了。 凌舒音坐在地上数了两遍,最后下定决心,准备分给师父叁个。 明明只有五个,她却分给师父叁个,她要让师父看看,自己就是这么喜欢师父! 阵法开了。 守阵的师尊一起布阵,灵气输入到阵法当中,中央升起一个发光的门。 阵法启动的瞬间立刻有人向里涌去,凌舒音被人潮推着向前,不得不也动起来。 越早拿到灵植,就能越快进入冥河,留有一个选择降生的余地。 凌舒音没去过冥河,但课上有讲,渡劫者进入冥河之时,会有一艘船停在岸边,划船进入冥河以后,渡劫者主动选择降生地,可以选择富贵抑或是穷困一生。 足尖落地,富饶的灵气被抽走,凌舒音适应了好一阵子。 身旁的弟子们陆续离开此地,因为不能御剑飞行,跑得尘土飞扬。 凌舒音捧着手里的食盒,也往前走着,她在找师父。 然而她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师父伪装成的弟子,不知道师父会什么时候进来。 其实凌舒音没有太担心。 她相信师父一定能找到自己,便凭着感觉往人少的一处山头走去。 秘境试炼最大的难点就是适应人界的稀薄灵气,像其他弟子那样急着进入冥河,花了太多力气在奔跑和攀爬之上,灵气会消耗得很快。 凌舒音修为进阶,她不着急进入冥河,一直没有损耗,只是担心飞扬的尘土落到糕点上面,一边走,一边护着怀里的食盒,走走停停。 还没走到那处山头,就看到前面闯入山头的弟子负伤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河马。 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几次差点咬到那个修士的脚,都被修士动用灵气躲过了。 可他这样损耗下去,灵气很快就会用完的…… 凌舒音召唤出烈焰弓,刚想射出一剑,就看到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男修突然现身,提着那个负伤的修士滚下了山头,潜进了水里。 水很深,妖兽发出尖啸,因为失去目标而乱窜。 那修士趁机拎着人爬了起来,凌舒音跟着他们走进山洞,定睛一看。 果然是师父。 他拉出水里的人,像此前训诫她一样耐心教导着对方:“试炼模拟人界的灵气,吐息修行比之前慢了十倍有余,所以摘取灵植,要小心行事,如果招惹到妖兽,第一时间是隐匿身形,而不是用灵气逃跑。” 对方向师父行礼跪谢,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药丸开始调息。 凌舒音等着这人入定,抓住师父的手挑起眉毛:“你已经进来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呢?” 窥探 师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抽出手来。 凌舒音再次伸手去抓,但师父用了巧劲,从她的手下滑了出去,不惜用灵力错开了一段距离。 凌舒音难以置信,师父明明看到她了,竟然遁入山路的拐角,从她眼前消失了…… 为什么? 凌舒音等了这么多天,因他一个问题苦思冥想近十天,已然排练好见面的第一句话,可师父竟然这样对她! 他是故意不出现的! 只是面前有人受伤,他身为长辈,受责任心驱使,这才出面。 到底为什么啊? 是因为其他仙尊么? 不对,开启秘境的法阵由四位仙尊同时布下,限制了参考者的修为,要不是师父因为道心重塑而修为减半,他也无法进来。 这里不可能有修为比他更高的人了。 凌舒音咬牙切齿,很想提起裙摆继续追,但这时刚才被支开的妖兽发觉了灵力的波动,朝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 树影摇晃,震天动地,凌舒音浮在空中,凝神弯弓。 烈焰神箭射出,妖兽吃痛倒地,巨大的身形受神火灼烧,伴着一声尖啸,慢慢化成了灰烬。 一时之间,整个山谷万籁俱静。 尔后才是躲在树后的众弟子交头接耳的声音。 “她用的是神兵吧?” “好厉害!” “是烈焰弓!!她就是路朝仙尊的小弟子!” “别羡慕了,妖兽已死,灵植无主,这里人这么多,不够分的……” “她没有去取诶,她一个人,没有人组队,刚刚用了这么多灵气……” 凌舒音把目光投射过去。 叁组修士两两成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齐齐向她的方向看来。 凌舒音面对同门留了后手,没有使出杀招,只是用普通弓箭挨个射向他们肩膀。 这群人听进去师父之前的教诲,没有用仙力躲藏,像个凡人一样在地上滚了一遭,变得灰头土脸。 他们自觉受到了侮辱,攻向凌舒音的招式形成了某种默契,凌舒音一人面对六人,一开始还能招架,后来慢慢落了下风,她有点恼。 干脆用上仙力算了,反正师父不是担心他们么,她把其中一个烧着了,师父再出来救火便是—— 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蔓延开来。 有人引了刚刚凌舒音焚烧妖兽的神火,把山谷中央的灵植全部烧着了,富饶的灵气散开而外溢,凌舒音仿佛久旱逢甘霖,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被人握住了肩膀。 师父抱着他快速移动,御剑飞成一道残影,隐入了山顶的洞穴当中。 那些弟子们哀嚎和愤怒的声音落到了后面,凌舒音脚尖点地,被师父放到了洞穴里,她松开手,环住胸口,一言不发。 “舒音,你近期可有和谁接触?” 凌舒音转过头不讲话。 师父温声又问了一次,“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缕不好的气息,似乎有人在暗中窥探。” 有人在暗中窥探,所以师父才不理她的么,凌舒音扁了扁嘴。 “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来到这秘境,立刻找了处洞府设下隔绝神识的阵法,刚刚焚烧灵植也是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你可有受伤?” 凌舒音这才开口:“我这些天见了好多人,去演武场修炼,和很多弟子都有照面。” 路朝凝眉。 他摆弄洞府里的石块,在某处坐了下来,因为怕凌舒音硌到,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个软绵绵的毯子,看起来也是上好的仙宝,给凌舒音垫着。 凌舒音坐在师父旁边,托腮看着他,“不过有个人很不对劲,云浮的弟子,岑子游,他送了我一个仙宝。” “你可有带在身上?” “没有,我扔家里了。” 路朝沉思着。 凌舒音眨了眨眼睛,“他真的很奇怪,又要和我结成道侣,不停说他喜欢我。” 师父的表情果然顿了一顿。 儒雅随和的表情好像一个面具一样,和他的动作有所分离,他淡淡笑了笑,笑容未达嘴角,“此人可能有问题,舒音最好不要和他接触。” “可不是么”,凌舒音转过身。 力量下放到右手手腕,她撑着身体倾斜到师父周边,扬了扬嘴角。 “师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诶。” 师父转过头,鼻尖和鼻尖挨得很近,凌舒音的气息萦绕在周遭,“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喜欢上别人?” 卑鄙 路朝只迟疑了片刻就直接承认了,“是”。 起先他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后来他发觉凌舒音滞在原地不动,只眼底有笑意溢出,这才渐渐被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给挠了一下,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赧意。 凌舒音埋在他怀里一顿乱蹭,像只小猫一样地叫着,“师父……我好想你呀……可以亲亲吗?” 路朝心底一阵柔软。 他坐在原地,被少女扑到怀中,唇瓣划过,像蜻蜓点水那样吻了一下,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师父我给你带了点心,自己做的呢,你快尝尝……” 她弯弓射杀妖兽,提着裙子招架六人的围攻,都没有忘记手里的食盒,可打开一看,糕点被震得七零八落,果子也被灵气震碎,全都不能吃了。 凌舒音好生伤心:“怎么这样啊……” 路朝把碎掉的糕点拼在一起,柔声安慰她,“下次换我给你做好吗?” 凌舒音咬住下唇。 她抱着路朝的肩膀,有一种霸王硬上弓的气势,眼睛很亮:“本来有五个果子的,我想拿给师父叁个,好回答师父上次问我的问题……” “舒音就是这样喜欢师父。” 路朝微微怔了一下。 凌舒音掰着手指头继续说,“舒音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呢,就是舒音想一直跟师父在一起,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双修,和师父结成道侣,每天睁开眼睛就看到师父,还想师父也喜欢舒音。” 她学习吸收了岑子游的话,并在他的基础之上进行了引申改造,“舒音也不希望师父喜欢别的女修,之前那些漂亮的女师尊通通都不行,以后师父只能和我一个人在一起。” “师父你看我说得对吗?” 她一边说,一边在师父身上拱来拱去,最后直接坐在了师父身上,两只手都搭在他肩头。 师父伸出手揽住她的后背,笑起来很好看,但他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没有吻她,或者伸出手触碰她的身体,这让凌舒音有一种感觉…… 她没有答出标准答案。 “我说得不对吗,师父……” 她像只耷拉耳朵的兔子,眼睛有些湿润,失落藏都藏不住,路朝久违地慌乱起来,捧起她的脸颊,“没有不对,舒音,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他握着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我很高兴。” 凌舒音扬起眼睛看他,“骗人,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路朝语塞。 他深吸了一口气,尔后有些苦涩地开口,“我觉得自己好生卑鄙。” “你年纪尚小,对我多有依赖,很容易将这感情看作是对我的爱慕,而我利用了这一点。” 凌舒音想要解释,可是师父摇头,“待到你发现师父的无趣,遇到了其他心悦的人,你可能会后悔,到了那时,你喜欢上别人,我……” 他没有接着说,便留给了凌舒音无限发散的余地。 她抓着师父的衣襟略显激动,脸颊染上一层绯红:“如果我喜欢上别人,那师父是不是会画个阵法把我囚禁起来,折断我的神兵,散去我的修为,让我没办法逃脱,嗯?” 路朝有点无奈,怔怔看了她许久。 “舒音,我养育你百年,是希望你活得随性、快活,找个两情相悦的郎君,逍遥自在一生。师徒乱伦,受千夫所指,本就不该你去承受,皆是因我强求。如果有一天你因此感到困扰,抑或是发现师父不过是个卑鄙的男子,而依恋他人,我又怎么能怪你?” 凌舒音听得费解,她感觉自己应该是懂了的。 她由师父养大,修为是由师父训练,神兵是由师父寻来,师父就像一只终日勤勉的母鹰,为了她有朝一日的自在遨游煞费苦心,自然是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知道这翅膀的珍贵,不可能有亲手折断的一天。 哪怕那是她要振翅离开。 她缩在师父怀里,伸手揽住师父的肩膀,凑过去亲了亲师父的鼻尖。 这瞬间她突然觉得有点悲戚,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落了一滴泪来。 师父叹了口气,把她抱到怀里,像哄着小孩那样拍打她的后背,她反而越来越难过,泪水涟涟。 为什么会哭呢…… 凌舒音想不明白,她说,“我不会离开师父的,我不会喜欢别人,师父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 路朝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但凌舒音抓住稻草一样,抱着他紧紧不撒手。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你喜欢我就这么深沉厚重,我喜欢你就这么浅薄轻浮,你不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凭什么就随意践踏我的心意……” 路朝想说那是因为他多活了两千年,情这一个字,从无情到痴情,他误了千年,也悟了千年,而凌舒音不同,她刚刚开窍,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所以可以后悔。 但路朝并没有反驳。 他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声音低沉而温柔。 “舒音说得对……” “是我失言。” 是他 凌舒音哭累了,挂在路朝的身上哼哼唧唧,亲也不想亲了,有点犯困。 秘境里灵气枯竭,导致修士本就比平常虚弱,而她动用灵力射杀妖兽,按平常的方式吸收灵气却无灵气可以补充,所以愈发疲乏。 路朝让她靠在他肩膀上歇息,凌舒音就顺势躺下来,枕在路朝的腿上。 她仍想和路朝继续讲话,拿手指戳了戳路朝的腰肢,路朝低下头握着她的手。 一直等到她玩累了,渐渐睡着了,路朝这才重新抬头,看向阵法外面,那里有一股窥探的气息。 凌舒音不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但路朝可以,他怀疑那力量可能来自某种咒术,被他隔绝在阵法外面时,一直向撞破阵法往里面冲,几次消散后重组,好生诡异。 他在阵法的外沿加入了一种特殊的染料,能攀附在灵气波动的轨迹上面,那股气息一旦撤离,他就能根据灵力留下的印记找到对方所在的位置,所以路朝在等。 等那股气息离开。 可他没想到此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偏执,如果真的是咒术,此人分明就是以损耗自身为代价,一次一次往路朝的法阵上撞,几乎不要命了。 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冲撞过后,气息溃散,没再凝聚,路朝等上了一炷香的功夫,抱着凌舒音站了起来。 他在凡世尘游惯了,自然是比弟子们更懂得控制灵力的办法,能够用最少的灵气驱动着符箓,借助符箓来提高运行的速度。 这秘境模拟着凡间数处不同的地势,他们从山地里出来,在盆地走上一遭,很快就进入了一处峡谷。 这里的植物受灵植的滋养,比凡间长得加茂密旺盛,路朝拨开树梢往里走,凌舒音渐渐转醒了。 她的手搭在路朝肩头,轻轻眨了眨眼睛,挣扎着要从路朝怀里下来。 路朝把她放了下来,向她解释现在的情况:“我跟踪那气息来到这里,打算从源头处理此事,你潜伏在此地不要乱动,我去看看情况。” 凌舒音点了点头。 她休息了一会儿,精力稍微好了些,拿了一颗灵石坐下来调息。 师父跳进峡谷里面,这时节光从峡谷正上方打下,山谷一大半是亮的,另一半光线熹微,只能看到一簇巨大的植物攀附在石壁上面,像是呼吸一样轻轻颤抖。 路朝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凌舒音开口提示他,“师父,看墙,那里有……” 藤蔓的包裹严密之中,一个虚弱的人影若隐若现,岑子游的脸隐没在枝叶之中,路朝用符箓划开枝叶,这簇巨大的藤蔓竟然能快速再生,蠕动着再次把岑子游吞没,拖动着他的身体在石壁上乱窜。 凌舒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对师父喊了一声,“师父,后退!” 作势要拉弓。 路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快速判断过局势,点点头,退到了凌舒音身后。 凌舒音动用灵力,朝藤蔓的另一端射去,火焰蔓延,而这株植物竟然自行切断了枝叶,把火焰控制在一处,并分成了五个子株。 其中一块燃烧殆尽,而另外四个子株重新蔓延开来,向凌舒音和路朝攻来。 路朝准备好充足的符箓,切开藤蔓,燃起一窜火苗遏制其生长,成功把岑子游救了出来。 这人衣衫褴褛,一身血污地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凌舒音再次弯弓,路朝按住她的手,“妖物吸食了岑子游的血,开了灵智,很可能吃了云浮留给他儿子的转灵丹,它现在不是你一箭能射死的。” “那怎么办?” 路朝按了按暴跳的青筋,“你还有灵石么?” 凌舒音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大堆灵石。 “不,不必给我,这些你留着,等下你用烈焰弓射灵植,制造一个灵气充裕的空间,然后带着岑子游退到峡谷外面,拿着它们补充灵力。” “可,燃烧灵植,这妖物也会修为大涨……” 凌舒音看着师父的表情,咽下了后面的话,“我在外面等你!” 师父点点头。 两个配合默契,就像是排练过许多次的那样,凌舒音弯弓射向灵植,灵气喷涌,她深吸一口气,拎着岑子游跳上峡谷,而路朝渐渐被愈加狂躁的妖兽笼罩,在灵力大盛的空间当中召唤出了痴情剑。 神兵天降,一剑劈向了修为接近仙尊的妖兽,妖兽尖叫嘶吼着退后,仍是四分五裂,散成了一堆灰色的烟气。 师父深吸一口气,慢慢动用符箓飘上了峡谷,半跪在凌舒音身侧。 凌舒音握住师父的手臂,脸上是止不住的关心,她把灵石堆在师父面前,“感觉如何,我把我的灵气渡给你……” 明明没有任何亲昵的语句或露骨的肢体动作,但她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什么都藏不住。 昏死的岑子游撑起身体,一只手颤抖地指向那把绝世的神兵。 “竟、然、是、他……” 暗雷 道心重塑以后,路朝很少召唤痴情剑,一是担心神兵天降暴露行踪,二是他现在修为减半,驾驭痴情剑损耗颇大。 只是眼前的情况太过危急。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妖兽害死神山的弟子,顾不上暴露身份救下此人,却看到了一双接近魔怔的眼睛。 只见这少年撑着破损的身体攀爬而起,满脸的戾气,反复地叫着路朝的名字,“竟然是你……路朝……” 路朝皱起眉头。 凌舒音反应过来了,她嘴唇颤抖,下意识弯弓,但一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有地面上的少年浑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吃吃地笑了笑,像是蛇吐出信子那样喷出些许嘲讽的气息,“家父曾拔过这把剑,无果,他告诉过我,这剑有绝情和痴情两道,路朝仙尊修行绝情道百年未有进益,他就在思考路朝是否爱上了某人……” “没想到,没想到……” “竟然是你凌舒音?!” “你竟然自轻自贱至此,和你师父苟且!罔顾纲常,大逆不道,下作至此!他能进这秘境,修为减半,却仍能使用绝情剑,是因为他犯了戒,你们已经有了苟且之实,对吧?” 凌舒音被这样露骨的指责吓到了,脸色惨白,烈焰弓都拿不稳,直接退回到她的丹田。 她捏着路朝的衣角往后退了一步,路朝也侧过身,把凌舒音完完全全挡在身后,快速调整着呼吸。 先前挥出那一剑,他的灵气用了大半,而秘境之中灵气枯竭,他得靠呼吸来调整,好在对方的状态更不好。 岑子游本就因为过度使用禁术而接近昏迷,后来又以身饲喂妖兽魔株,肉体和精神都接近崩溃,路朝从储物戒指的深处掏出了之前在秘境里寻得的法宝,灵力不够,他直接割开手指,用血激发法宝,金色的香囊快速旋转,散发着神秘的幽光,朝岑子游的头顶飞去。 一段记忆凝实成画面,像缎子一样飘扬,被吸进旋转的香囊当中。 岑子游按住太阳穴,浑身痉挛,面容越来越扭曲。 “你想洗掉我的记忆,是吗?” 他笑了一下,然后下一秒,他拿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香囊的幽光由亮变暗,开始闪烁,尔后是急促的红光。 路朝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瞳孔微张,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拎着凌舒音的衣领向后退去。 他退得很快,甚至不惜抽调身体里仅剩的所有灵气,就是想让凌舒音远离岑子游。 然而匕首刺进心腔,触发了濒死的禁制,一瞬间,一股威压从岑子游身上播散出来,整个地面扬起尘土,鸟兽四散。 一百年前的秘境没能救下岑子游,云浮协同叁位仙尊施了个古法。 路朝也拥有这项能力,所以他知道的。 将自己的一缕气息附在重要的人身上,当那人接近死亡之时,他便能跨过世间所有障碍,直接降临在那人身边。 就像云浮此刻一样。 他抱住了自己的独子,满脸骇然,而岑子游先发制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吐出一句话来。 “父亲,路朝仙尊和弟子凌舒音师徒乱伦被我发现,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杀我灭口……” “为我报仇,父亲……” 此刻路朝已经拎着凌舒音飞出了八十米。 云浮伸出手,巨大的手掌如山峰般笼罩,他像按住蝼蚁一样按住了空中的两人,暂时放下了路朝,用手指碾着凌舒音。 “你们……” “岑子游还有救!!!” 路朝的话音延缓了凌舒音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大气也不敢出,快速地说道:“冥河本就是死之水,能延缓死势,我把他带到冥河,你在传送阵外面等,渡完劫后,人才会传送到阵法之外,你还有时间准备丹药。” 这个当口,一分一秒流逝的都是生机,云浮只消一瞬就判断出了这方法可行,但他还有别的条件。 “绝情剑给我。” 路朝抬起头。 凌舒音像个破损的风筝,筋脉都断了。 路朝说:“好。” “立心誓。” 路朝说:“好。” 心誓已立,路朝抱着濒死的二人,驱动了身上剩下的符箓,一路进入到冥河口。 他没有上船,而是直接扑入冥河最边缘,把凌舒音潜进河水里。 凌舒音受的伤不亚于岑子游,路朝先把她放进冥河当中,然后才是岑子游。 此刻心誓完成,绝情剑从他身上脱落下来。 云浮用最后的气息抓住了绝情剑,手掌翻飞,最后停在一个特殊的手势之上,将这把剑连接到了岑子游身上。 只要岑子游出来,就能把绝情剑带出来。 而路朝…… 独生子垂危,云浮被愤怒烧昏头脑,现在略微思考才注意到匕首刺入的方向,子游的伤势存疑。 不过没关系,师徒乱伦为实,他就有充足的理由。 只要把路朝困在秘境当中…… 转世篇:你不会守寡的 凌珠沉在水里。 她屏住呼吸,一路往深处潜去,越扎越深。 水底本就不算清澈,被她这么一搅弄,很快就变得污浊,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理会缠在脚腕的海草,抑或是滑过手臂的泥鳅,凌珠正在闭着眼睛数数。 陈潮那么了解凌珠,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憋气只能数到四十,可他依然让凌珠数六十个数。 看来情况真的很危急。 凌珠努力平复情绪,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依旧在她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她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半个月前,陈潮上了战场,她闹着也要去,她爹把她禁足。 她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女扮男装混进队伍,被陈潮发现要遣她回家,却在路上遭到了敌军的埋伏。 同行的叁个同伴都死了,陈潮也为了救她而受伤。他带着她跑到一片荒野,让她潜进河里不要出来,数六十个数。 敌军前赴后继、没完没了,而陈潮只有一个人,还负着伤。 凌珠头一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如果她把陈潮害死了,她爹一定会打死她的…… 她对不起陈叔和琴姨…… 意识接近溃散了,可是凌珠不想给陈潮添麻烦,还在憋气。 她的胸腔又辣又痛,疼痛一路蔓延到太阳穴,像被刀割过一样。 似乎……有人在她眼前…… 那个人捧起她的脸,渡了一口气给她,凌珠凭借本能含住那人的嘴唇,从他的口里吮吸出空气,还想要更多…… 凌珠被带出了水面。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把口鼻的水吞咽到肚子里,顺气,再次呼吸,渐渐感觉到呼吸不再那么痛了,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 只见水面之上尸横遍野,那些人沉进了湖边的沼泽,因为无法动弹而被陈潮被一刀毙命,至死不能闭着眼睛。 凌珠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去看陈潮,他抱着她,踉跄走出沼泽地,一步,一步,走得胆战心惊。 “还能动吗?” 凌珠想说“嗯”,可她刚开口,喉咙像是被锯过一样,疼得吓人。 “别说话了,能动就先下来,帮我处理伤口。” 陈潮听到她的回应,手上一松,令凌珠站到地上。 凌珠脚步虚浮,没有踩稳,靠到陈潮胸口。 也触碰到他的伤口。 伤在背部,从一侧肩头蔓延到胯骨,血肉切开,虽未见骨,但明显伤得极重,血流不止。 凌珠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陈潮教她处理:“换你背我,看到前面那山洞没,我在那放了东西,你把我背过去。” 凌珠的嗓子比之前好一点了,“我怎么背你……” 然而陈潮已经昏迷了。 凌珠深吸一口气,很快镇定下来,这下她反而不再抖了。 陈潮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她带出了沼泽地,而前方的路平坦,看起来不远,她没有理由不能把陈潮带过去。 昏迷的男人比平时更加沉重,这条路凌珠走了很久,但她和哥哥们一起学过骑射,体力还算不错,不是真正的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她把陈潮扛进了洞里。 洞穴中有个草席,如果不仔细看,极难发现,那席子下埋了一个酒坛,打开以后,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 陈潮的血已经流到地上了。 凌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又自责又心酸,手上发抖,擦了擦眼泪继续找,终于在草席上摸出了一根针,上面挂了一条线。 凌珠知道怎么办了。 她脱掉了陈潮的衣服,陈潮的伤口再次被触碰,又是大量的鲜血溢出,那血洗刷了河底的污泥,红得触目惊心,凌珠告诉自己不怕,把手放在陈潮的身上。 她用少量的酒浇灌陈潮的伤口,然后飞针走线,试图把陈潮破开的血肉缝合起来。 凌珠以为陈潮昏迷了,她做这些理应顺利,但酒浇在伤口之上,陈潮生生被痛醒,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凌珠的手抖了。 她后悔自己没有听父亲的话乖乖等陈潮回家,后悔被陈潮遣返之时大张旗鼓,将陈潮暴露在敌军视野之中,她甚至恨自己贪玩没有好好学女红,绣得歪歪扭扭,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陈潮醒了,可他咬着牙没有说话,凌珠集中精神缝针,不敢和他交谈。 过了许久,她终于把伤口缝完,脱力倒在了陈潮身侧,反而是陈潮爬了起来。 他凭借着意志力支撑起身,把剩下的酒灌进喉咙,喝得咕咕作响。 “操,痛死了。” 凌珠几乎要哭了。 陈潮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污泥凝在眉心,凌珠伸手想给他剥掉,被陈潮握住。 少年挑起嘴角,声音沙哑,似笑非笑的,“没死,哭什么?” “你不会守寡的。” 转世篇:擦拭(微H) 往常听到这句话,凌珠早就生气了,她自小和陈潮一起长大,在他面前从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 凌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娇惯,养得刁蛮又任性,看她会偷跑出来女扮男装上战场就知道了。 但此刻的凌珠却很像丞相的长女应该有的样子。 周身狼狈,坐姿却很端庄,情绪内敛,只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陈潮。 陈潮吞了吞口里的血,问她,“怎么了?” “他们的尸体还在那边。” 陈潮沉默了一瞬。 他的表情看不出有太大的变化,还是没什么正形,“我们都走多远了,你不知道?” 凌珠低下头来。 那模样让陈潮皱起眉头,他说:“路上有落石,晚上不好走,而且我受伤了。” 凌珠闻言立刻抬头,她想要触碰陈潮的伤口,却又再次缩手,就连声音也略带一些畏缩,哪里像她平常的样子。 “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 “是的,早点回去。”陈潮沉声说。 他到底比凌珠经历得多一些,上过战场,也颇通人情世故,知道她是在为同伴的死而自责,心里有些难受,面上却不显。 他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声“疼”。 如愿看到凌珠紧张起来。 她实实在在地将手放在陈潮身上,想要查看伤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 陈潮挑起眉毛,“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凌珠抿着嘴唇。 “那水好脏,你现在像你在府上喂的花猫,叫什么来着,花花?” 她屏息听完陈潮的话,脸色越来越红,从哀戚之中转换过来,一开始是愣愣的,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紧张而不安。 尔后她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骄矜,蹙眉,有一些生气,板着脸瞪陈潮。 陈潮笑了,“之前探过这一带,沼泽地西边有个小池塘,不是我嫌弃你啊,你要不要洗洗?” 凌珠有些犹豫。 “你留在这还能帮我什么忙?” 她睁大了眼睛,突然之间猛地起身,从洞穴往外走。 她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一心只想洗澡。 找到陈潮说的地方不难,池塘的水很清,她痛快地洗了个澡,真的从发梢洗下了好多板结的泥块,有些赧然。 她从池塘回来,没有衣服换洗,穿的是洗过一遭的亵衣,打算架个火堆烤烤,却发现陈潮昏迷了。 她好怕陈潮出事,俯下身听他的呼吸,他那样子像是醉了一样,几次都在凌珠的叫喊之中给出了回应,却牛头不对马嘴。 只是说,“嗯”,“别怕”。 凌珠抹了抹眼泪。 她拿着地上的酒罐去池塘弄了点水,陈潮喝了。 然后她帮他擦拭身体。 陈潮就躺着任她擦。 他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衣服上除了污泥还有血污,只有亵衣还算是干净的。 凌珠担心他害伤寒,赶紧撑起火堆给他烤衣服,又是用布料覆上他发热的额头,又是褪下潮湿的衣物,用布料擦拭他身上的血污,一开始绝无半点别的心思。 只是她擦拭着陈潮的腿心,原本湿软的肉团突然之间勃起,变成一根红红的肉棒,看起来有些吓人。 凌珠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到了陈潮睁开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陈潮似乎清醒了,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没有穿衣服。” “还没有烤干……” “你闻起来好香。” 凌珠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醒来,想要喊上一声“闭嘴”,又觉得犯不着和一个病人较真,脸涨得通红。 她拿起放在烤架上的衣服,袖口和衣摆是湿的,但中间已经烫了。 “别穿。” 凌珠觉得陈潮应该是醒了,挑起眉毛骂他:“登徒浪子!真该叫爹爹看看你的样子!” 她转过身,飞快地套上了衣服,转过头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 半裸的少年露出精干的身体,懵懂地看着腿间的勃起,一只手握上,似乎察觉到快感,上下撸动着…… “你、你……” 他的表情懵懂,自渎得很是虔诚,让凌珠无从发作,她耳朵发烫。 “你给我停下!” 凌珠再也忍受不了,试图逃离这个地方,但她听到陈潮的声音,心头一跳。 似乎带着一些痛苦的感觉:“我好难受……” 凌珠被钉在原地。 “你放下。” 陈潮就真的放下了手。 凌珠努力不去注视他更加壮大的性器,绕过去检查他的伤口,“你哪里难受,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转过来给我看看?” 只见陈潮轻轻眨眼,嘴唇触碰凌珠的耳廓,轻声说,“下面难受,你帮我含一下好不好?” 转世篇:自渎(微H) “陈潮!!” 凌珠的耳朵整个通红,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可陈潮的表情还是那副样子,有点木讷,呆呆的,甚至有些纯情的感觉。 “我醉了。” 凌珠咬牙,不想和病人一般见识。 陈潮说着伸出手握她。 那手刚刚握着性器,凌珠被烫到,想要抽出手来。 可陈潮握着她不放:“让我牵着你。” “……” 他一只手牵着凌珠,头往下垂,好奇地盯着自己的腿心,用另一只手把玩起肉棒来。 凌珠被他握着不放,走也走不开,只好羞恼地转过头去不看他。 她在心里腹诽陈潮这人的假正经,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只有她早早看清他的真面目,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不然怎么会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事情呢。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接近一种喘息,凌珠听得懵懵懂懂的,只觉得那喘息里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他说了句话。 “弄不出来……” “那就别弄了!” 凌珠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他歪着头,表情很是认真,除开右手规律地拨动着肉棒,看起来就像一个求知若渴的门生。 “弄不出来会内伤的。” 凌珠再次尝试抽手,可这人根本没有想过让她离开,她感觉自己掉进了圈套,嘟囔着,“那怎么办?” 陈潮则回答:“让我看看你。” 凌珠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听到他接着说“把衣服掀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烧得厉害。 她咬牙:“不可能!” 陈潮说:“帮我撸。” 凌珠几乎要尖叫了:“不要!” “你不想摸摸看吗?” 她被臊得说不出话来,几乎咬牙切齿,挤出了“不想”两个字。 陈潮闻言,坐在原地继续撸。 他家世代从军,从小就是被当作将领培养,身体很是健硕。 那根硕大的肉棒横在健美的腰腹之间,青筋丛生,龟头湿润,像炭火一样冒着热气。 它红到发黑,陈潮一只手几乎握不住,将四根手指并拢,握得很紧。 龟头从虎口拢成的圆环中吞吐出来,令马眼翕张溢出津液,莫名就有种野蛮生长的魅力。 “珠珠,帮我。” 凌珠又羞又恼,挣扎着叹了口气,问他,“我怎么帮你?” 他好像魔怔了一样,只是重复着之前的话,“让我看看你。” 这一次不用陈潮明示,凌珠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她张开嘴巴呼出一口闷气,小声说,“你有完没完……” 她把手覆在了地上。 这一步消耗了极大的勇气,所以后面一步则顺畅了许多,她把身体朝前倾去。 脸颊侧了过去,不想看陈潮,陈潮伸出手剥开了她的衣服,让她的肩膀裸露出来。 玉肩赤裸,皮肤白皙而细腻,随着凌珠倾身的动作,陈潮能从他的角度俯瞰到半裸的酥胸,他的喉咙很干。 “我想亲你,可以吗?” “得寸进尺!” 凌珠转过头瞪他,陈潮刚好倾身触碰她的嘴唇,一时之间像是被点燃了似的。 他舔舐凌珠的嘴唇,咬得人又酥又麻,一边舔弄一边把全身的力气向下倾倒,将凌珠抱到怀里。 凌珠这下完完全全挣扎不了了,用手捶打他的胸膛,无果,她抓他,手往前伸,触碰到了湿润的伤口,一下子被震到。 她懵懂地继续着这个漫长的亲吻,和陈潮交换气息,再次回想起下潜在水底的感觉。 他射到了凌珠的腿间。 凌珠红着脸擦拭着嘴边的津液,和陈潮分开,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说:“烦死了,我还要嫁人呢。” 陈潮突然没有动了。 只有漆黑的眼珠缓慢地移动着,他的目光往下扫,出声问道,“你还想嫁给谁?” 明明只是一个近乎单纯的疑问,凌珠莫名觉得有些悚然。 “嗯?你想嫁给谁?” 他的手抚上了凌珠的腰间,没有再询问她的意见,径直往上,摸到她的胸口,凌珠又痒又麻,身体软得像水,跟着他的手继续往上,心也提了起来。 他摸到凌珠嘴唇,在她饱满的下唇上轻轻拭着。 “说说看。” 转世篇:蹭蹭(H) 沉默的时间里,陈潮把手插进了凌珠的嘴唇。 “把舌头伸出来。” 他像是给凌珠演示一样,也伸出了自己的舌尖。 嘴唇微张,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凌珠没反应过来,被他勾出了舌头,搅出大片的津液,从他并拢的四指往下滴。 她无意识吞咽着口水,陈潮一直在摸她的嘴唇,一下,一下,将粗糙的指腹刮过她身体最为柔软的部分。 “还让亲吗?” 凌珠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明明已经亲过一次,却还在问她愿不愿意,如果她说“不让”他就会听吗? 不会的。 他用舌尖触碰她的嘴唇,尽数舔掉她唇边的津液,把她的口含到口里。那吻很是轻柔,在最后拉开距离的时刻还勾出一串黏腻的银丝,似乎有些不舍。 凌珠的手被扣住,肉棒抵在腿间,陈潮在往里面插。 她感觉到危机,全身一颤,发出一声惊呼。 “不要…” 肉棒竟然更大了。 “不会插很深,不怕,会很舒服的,要不要试试?” 凌珠还没来得及说“不要”…… 湿润的肉穴被撑开,龟头强行撑开孔洞,很快就因为穴口太小而滑了出去。 但仅仅是这样凌珠就头皮发麻。 身体竟然动也动不了了。 陈潮撑着肉棒往下按,再次找到小穴,凌珠咬着下唇,在他又一次插入进来时溢出一滴生理性的泪水。 肉棒再次滑了出去。 凌珠松了口气,下一刻,陈潮抬起凌珠的右腿,转换了姿势,按着肉棒往上顶。 凌珠被他摆弄得浑身无力,只觉得羞赧极了,拿手遮住了眼睛。 然而失去视觉反而让触感汇聚,令这种被支配的感觉更加强烈。 两只腿掰开,陈潮的肩膀下压,将手臂挡在她折迭的关节下,以这个姿势插入进来。 龟头挤进肉穴,在边缘处浅浅摆弄,往上撞到勃起的花蒂,凌珠觉得好舒服。 不自觉夹紧了双腿。 “珠珠,我好爽,我想射了。” 她满脸通红,咬牙骂他:“登徒子!” 陈潮大方承认了,“是我”,继续在边缘抽插着。 每一次插入都把小穴完整撑开,缓慢拔出时,小穴又复原成原先的孔洞大小,吐出一大片汪洋似的淫水。 凌珠脑袋混沌,仍没忘记骂他,断断续续地说,“我让…爹知道你……是什么人……” 陈潮的声音则显得清明很多,带了一些灼热的沙哑,“嗯,他打算把你嫁给我,你知道吗?” “我不要。” “你不嫁给我,我会伤心的。” 凌珠又羞又恼,拿手撑着他胸口,想让陈潮离她远一些。 他的上身健壮,胸口很软,散着热气,推也推不开。 “爽不爽?” 凌珠被第不知道多少次插入,不自觉呻吟出声。 “嗯…” “等我打胜仗回来就娶你,以后每天都可以做这种事,好不好?” 凌珠放下遮挡眼睛的手,口里含糊不清地暗骂,转过头看到他的脸。 他额前的碎发因为战事而怠于修整,现在已经很长了,几乎遮住了眼睛,看不太清表情。 只有声音里带着的隐忍一览无遗,“我忍不住了,珠珠,我想插进去,把你插满,肏你,把你肏开。” “你别说了!” “那你亲我,我就不说了。” 凌珠咬着嘴唇转过脸,被陈潮的头发扫上脸颊,很痒。 她犹豫着怎么亲他,是不是要撑起身来,被陈潮看到了她完整的表情。 面含春水,眼波荡漾,羞怯和迷离混杂,看起来有些迟钝。 陈潮的动作突然一滞,他把肉棒拔了出来,快速地撸动着。 他强硬地握住了凌珠的手,让细软的小手覆在硕大的性器之上,带着凌珠一起撸动,凌珠被他捏得很疼。 手心里的性器又热又硬,渐渐越来越湿,摩擦出一种金属的触感。 他射到了凌珠手上。 凌珠面上发热,她抖落手里的浊液,顾不上这股浓郁的腥气,先帮他处理背上的伤口。 “都叫你不要弄了,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她用水擦拭血迹,检查是否有线口开裂,把干了的衣物收整好,撕开,给陈潮包扎。 陈潮很配合,只在凌珠处理完一切的时候,才又一次被他握住了手,“好珠珠,你看你还伺候过谁,是不是?” 凌珠推了他一把,“你别说了。” 陈潮就真的抿住嘴,一言不发了。 沉默当中,精液的腥气再次弥散,凌珠很难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好盯着陈潮的伤口。 “你不会死吧?” “我哪有这么容易死?” “嗯。” 她坐在陈潮身侧,被陈潮搂到了怀里,也摊开手抱着陈潮。 柴火发出窸窣的响声,后背的余热隔着空气里的潮气,只有陈潮的怀抱是暖的。 陈潮把头埋在她颈窝,轻声说,“等我回去娶你。” 凌珠听到了。 转世篇:剑影 附近就是池塘,夜里蛙声一片,风从山洞外灌入,吹得柴火噼啪作响,凌珠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 毕竟这地方太过简陋,就连军营的床铺都不如,地面坑洼不平,也没有枕头和卧被,凌珠从小到大何曾落入过这样的境地。 但她意外睡得很沉。 陈潮一直紧抱着她,充当了一半床铺一半被衾的作用,很温暖。 次日陈潮先醒过来,因为长久处于同一姿势而浑身充血,尝试活动身体。 他把凌珠抱得很紧,只稍微一动,就把凌珠也弄醒了。 凌珠懵了一会儿,也坐起身。 陈潮活动着手臂,对她说:“趁天还没大亮,我们先走。” 凌珠点了点头。 他们接着赶路。 路过之前遇到埋伏的山路,陈潮从另一侧走,带着凌珠穿过一条细窄的山路。 凌珠一直在转头回看路上的尸体,因为天色尚早,还未大亮,分不清是敌军还是同伴,她还想着把那叁人带回家去。 陈潮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回头了。 “他们的尸体我会处理,你安心回去。上战场的人都有这个觉悟的,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写好了家书。” 那你呢…… 凌珠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她有点心烦,加之山路难走,一直一言不发。 后来他们穿越了一处茂密的树林,走到尽头,看到一条小路。 路边是一个农舍。 拨开树丛,凌珠发现陈潮已经把她带出了山林,这条路的尽头是个村庄,应该可以通到官路上去。 “后面的路你自己走。” 凌珠抬起头,“那你呢?” “自然是回去。” 她有很多话想对陈潮说,但临到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问,“你的伤……” 陈潮揉了揉她的脸颊,“记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 凌珠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颊泛红,“你果然在装醉!” 陈潮没有否认。 “安心等我,回来以后……” 凌珠害怕他又说什么“回来娶她”的话,连忙打断他,“那我走啦。” 转过头就往农舍的方向逃窜。 她走到农舍,这才回过头去看陈潮,陈潮站在原地,远远向她挥了挥手。 挺拔的身影转了过去,渐渐消失在山林当中。凌珠回过头来。 她和陈潮从小一起长大,很少有分别的时刻,以至于前线告急,陈潮提前上了战场,凌珠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陈潮。 结果因为她的任性,叁位无辜的战士折损,甚至差点把陈潮害死。 凌珠终于接受要和陈潮分别的事实了。 她从纷杂的思绪中抬起头,开始观察附近的环境。 农舍的炊烟袅袅升起,来往有洗衣的村妇,一边交谈一边往凌珠身上瞟。 她来的时候走的是水路,现在翻越了一处山岭,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抓着这个机会上前,走到了妇人边上。 “你不是我们村的。” 凌珠一开始混入队伍,假扮男装,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后来陈潮遣她回家,给他找了件女装,和她平常穿的衣服不太一样,很普通,没什么装饰。 所以另一个村妇接过话,“上山采药迷路了?” 凌珠应了下来。 她找人打听了官路的方向,好说歹说借了一匹马,她让车夫把她送到山庄,找管事拿叁倍的钱,车夫半信半疑。 凌珠打听过了,这村庄位于山脚,南边有一处避暑山庄,正是凌家的“永庆山庄”,离得不远。 车夫把她拉到了府邸正门前。 厅堂宽阔,牌坊威严,凌珠在外面喊人,开门的是个小厮,不认识她。 车夫脸色都变了。 凌珠沉下脸对小厮说:“你把张福叫出来。” 小厮听到管事的名讳,表情变了几变,折返回去叫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开启大门,朝凌珠微微俯身。 凌珠踏进山庄,把剩下的交给管事,“我刚骑这人的马来的,帮我付钱。” 张福说:“诺。” 凌珠小时候常来这座避暑山庄,说起来,这山庄还是她赢下来的呢。 当年皇帝和她爹打赌,说凌家有人能赢得围猎,就把这山庄赏赐给凌家。 凌珠周岁礼的时候抓周,就是抓的一支箭,此后她学射,几乎百发百中,是江南一带有名的神射手。 她听闻这个消息,更是加紧训练,果然力压群雄,把几个皇子都压下一头。 但她爹却很不高兴。 “贵人的子嗣能来这猎场围猎,并不是因为皇帝想把山上的奇珍异兽分给我们,而是因为皇子试炼,需要人作陪,你懂吗,阿珠?” 凌珠不懂。 她只知道此后皇帝换了个猎场,很少再来此地,新的猎场修在西北,旷野无人,山川辽阔,而凌父总是拖病,再也不让凌家的子嗣上场了。 “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管事打发走车夫,立刻过来寻她。 凌珠如实相告:“我爹把我禁足,我偷跑出来的。” 管事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凌珠挑起眉头,“你敢写信告诉他,我拔了你的胡子!” “可是小姐既是偷跑出来,老爷肯定很是担心,不告诉他怎么可以呢?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凌珠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打算找个折中的解决办法:“我先找的陈潮,他知道我在哪,肯定会告诉父亲的,你不信可以写信给陈伯父问问,这事你就别再管了。” 张福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凌珠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在这府上有个单独的别院,院落中央是个池塘,荷花开得很好。 她看到倒影里的自己的衣着,素白而寡淡,没有半点挂饰,头发也是乱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洗个澡。 “让我给我备水,我要洗漱。” 张福说:“诺。” 男人走了,凌珠也转身,偌大的院落里一片寂静。 但她突然在池底的倒影里看到了一抹闪动的银光。 好像冥冥中被什么吸引一样。 凌珠绕过池塘,走到院落的假山当中,假山层迭,她走到深处,在路边捡了个棍子防身,一路踱了过去。 一个华服的少年躺在地上,伤势很重,陷入昏迷。 他的怀里抱着一把漂亮的剑。 那剑闪烁着银光,几乎到达一种夺目的境界,凌珠的心越跳越快,她在这瞬间感知到某种过于深刻的羁绊,情难自己。 她觉得自己是见过这剑的。 转世篇:惊鸿 凌珠把视线从剑身移开,再次看向地上的少年。 他躺倒在地上,分明是攀爬的姿势,草草处理沿路的血迹,藏身在此耗尽全力,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的衣服布料华贵,若隐若现有暗黄色的纹理,凌珠越看越心惊,伸出手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 叁皇子陆昂?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爹和陈伯伯从不在她面前讨论几位皇子,但凌珠参加过围猎,所以见过陆昂一面,这才把陆昂认了出来。 她这几年也多少听闻过陆昂的传说。 传说陆昂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所生,很受皇帝的偏爱,贵妃因此恃宠而骄,甚至布局害死了太子。 太子死后,皇帝暴怒,把贵妃打入冷宫,但叁年后贵妃病倒,以濒死的病体在冷宫墙上舞了一曲惊鸿舞,身轻如燕,如仙子下凡般飘入皇帝的怀里,再次获得了皇帝的垂怜。 太子死后,新太子位悬置数年,一直是朝堂上讨论的焦点。 按照法令,太子位应该传给顺位的叁皇子,但贵妃行差踏错,原太子胞弟八皇子又系皇后所生,一时之间朝堂分成了两派。 关于叁皇子,还有一个很离奇的传说,传说他含着一柄剑出生。 那剑从人的身体里长出来,吸收了人的精气,所以叁皇子体弱多病,常年吊着药罐子。 凌珠根本就不信有人能含着剑柄而生,但现在她看到那把剑,脑袋轰鸣,突然就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觉得这剑和她有种奇妙的联系,也因此多看了陆昂两眼。 少年面无血色,周身一股浓郁的血腥和药味,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凌珠有点着急。 她把人拖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去找张管事拿药材。 张管事正在给人写信,见到凌珠过来吓了一跳,赶紧把信收了起来。 凌珠不用猜也知道张福肯定在跟她爹告密,挑了挑眉毛。 “府里可有药材?” “小姐受伤了?” “没有,之前上战场,陈潮受了刀伤,我想着拿些药材出来,学学怎么处理伤口,以后有备无患。” “好,我去备上些许,等下给小姐拿来。” 凌珠担心他去到她房间发现了陆昂:“现在就去,我和你一起。” 张福说:“诺。” 二人去库房拿药。 张福耐心地拿出药材,挨个向凌珠讲解。 “这幅药煎服,一日两次,另一幅浸水捣碎,敷在伤口上,煎服的药由六味药材组成,分别是叁七二两……” 凌珠有点担心陆昂死在她房间,打断了张福。 “叁天份,给我带走。” 张福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凌珠抢先说:“你刚在给谁写信?” 张福语塞,支吾了一会儿,转身去拿药。 凌珠拎着药回房间,第一时间就探了探陆昂的鼻息。 ……还行,没死。 她之前没有伺候过人,一连两天,先是陈潮,然后是陆昂,可把她忙坏了。 凌珠毫无章法地摆弄着病人,好在陆昂陷入昏迷,没有突然疼醒。 凌珠从他嗓子眼喂了点药,给他换了身衣服,处理了伤口,撑在他身侧看他。 凌珠一会儿看这少年,一会儿把玩他的剑,渐渐感到疲乏,撑着脑袋睡着了。 就这么短暂的一会儿,兴许是太累了,凌珠竟然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一个男人,单手拿着这把剑,一路斩妖除魔,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梦境之中,一个巨大的手倾轧下来,男人把凌珠护在怀里,抵抗着碎骨的剧痛。 凌珠很难受,很想哭,但这人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别怕,我在这里”,她就好像真的不怕了。 她不再疼,反而感觉到安心,蜷缩在这人怀里。 凌珠被一声重响唤醒。 陆昂从床沿坠落,她睁开眼睛,看到坠在地上的少年向前攀爬,伸手去拿他的剑。 凌珠给他上完药,把玩了这把剑好久,随手放在茶几之上,陆昂够得艰难,把剑抓住了,抱在怀里。 凌珠心头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久久没有说话。 她注视着少年的模样,尚且年轻,带着些许厌世的戾气,只是实在是太过虚弱,脸色很白,有点孱弱的感觉。 他蹙眉看着凌珠,也不言语,表情很复杂。 凌珠竟然莫名觉得他是认识自己的。 甚至好像认识很久。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思考着,吐出一句话,“这把剑很漂亮。” 陆昂说:“嗯。” 凌珠说:“传闻你出生含着一把剑,这是真的吗?” 陆昂摇摇头。 “剑胚。” 凌珠一开始没听懂。 他耐心向她解释,“是一块石头,含石出生,然后用这石头做成了一把剑罢了。” 凌珠这才释然。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人含着一把剑出生,她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的随从呢?” 陆昂淡淡笑了笑。 那笑容未达眼底,看起来有点诡异,他说,“围猎时,我不慎掉入一处山洞,发现了一个暗道,那里有凌家和陈家结党营私的证据,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准备除掉我,引我上山,把我推下悬崖,只是没想到我顺水飘到了这里,却还是落到了凌家手上。” 凌珠立刻说:“不可能!” 陆昂挑起眼睛问她:“是不可能结党营私,还是不可能除掉我?” “……” 凌珠想起她爹从不肯让她踏进的书房,她爹常常从后门接待陈潮的哥哥,陈凌两家走得极近,陈潮说她爹要把她嫁给陈潮…… “动手吧。” “什么?” 凌珠懵懂着抬起头,望进少年坦荡而平静的双眸,他扬唇,“你不是喜欢这剑吗,杀了我,这剑就是你的了。” 凌珠嘴唇颤抖,“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因为我被凌家所伤,我拿着陈凌两家的把柄,等我回到皇宫,就是他们的死期。你真的是凌家的女儿?怎会如此天真。” 他歪着头,本就是少年模样,眉目舒展,表情便显得坦荡而天真,他说:“我见过你射箭,绝代风华,如果不是我自幼体弱,恐怕活不过弱冠之年,定让父皇赐婚。” “现在这样也不错,临死前到底见上姑娘一面。” “就由你来杀了我罢。” 转世篇:承诺 一时之间,梦境里的男人和眼前的人影重迭,凌珠愣在了原地。 她久久没有说话,迟疑而沉默,令时间显得很是漫长。 只听到剑鞘划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原本坐在地上的少年用剑柄支撑起身,花了许久才勉强站稳。 他似乎有些奇怪凌珠为什么没有动手,眉头是蹙起来的,伸手抖落了剑鞘。 银光四射,剑身抖动发出鸣音,他朝凌珠的方向踱了过来。 “为什么?” 凌珠听到他说的话了,也看到他提剑而来,将那把剑横在了她的面前,但她没有躲。 陆昂的声音很沉,“是因为觉得我孱弱?姑娘也未免太低估一个将死之人的求生意志了。” 刀锋架上凌珠的肩头,只稍一动就能割破喉咙,凌珠察觉到危险,本能开始发抖,嘴唇轻启。 “你真的会吗?” 陆昂凝神看着她,不知道她指的究竟是什么,真的会杀死她,抑或是…… “如果我放你走,你真的会告密揭发我爹和陈叔叔,让陈凌两家陷入绝境吗?” 凌珠想要知道答案。 但陆昂率先被前面一句话惊到,面露复杂之色,颇为艰难地吐出了几句话来。 “我错了。” “你不适合进宫。” 凌珠竟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围猎时,我在暗处见过凌姑娘弯弓盘马,整个过程杀伐果断,毫不手软,竟问出这样的问题,难以置信。” “易地而处,如若是我将凌丞相逼入绝境,九死一生,他侥幸逃脱,卷土重来,难道就会放过我?” “可是你没有死啊?” 陆昂被她笃定的语气震住,觉得这剑影实在是太过晃眼,下意识移开了分毫。 却依然避不开凌珠固执的眼睛。 她毫不在意颈边的剑,说话时气息起伏,险险擦过刀锋,“我放你走,你答应我不许复仇,保证陈凌两家的安全。” 陆昂胸口涌上一股腥气,呛得他几度干呕,难以维持站立,那把剑随之垂了下来。 他吞咽着口里的血,攀扶床柱,握着剑柄,握得很紧,“我答应你,你就放我走?” 凌珠说:“嗯。” “好我答应你。” 凌珠朝他笑了笑。 陆昂却在此刻再次举剑,“我不过口头答应你罢了,将死之人为了苟活,什么样的屈辱没有经历过,不过是一句虚无的承诺,你竟然也相信?” 凌珠盯着他举起来的剑,如陆昂所料表情有了变化,但她的笑容褪去,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局促,而是有些不解。 单纯的,近乎天真的不解。 好像在问,这把剑的主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要把剑对着她? 陆昂几乎握不住这剑了。 他自幼含着剑胚出生,和这把剑同生共死,日夜温养,此刻感受到一阵不知是剑身还是心底发出的颤音,慢慢拨散开来。 他没有什么话要问了。 收了剑,再次坐在了床塌之上,闭目养神。 反而是凌珠反应过来他说的话,跟着他走到床边,问他,“你会吗?” 陆昂掀开眼皮,“会什么?” “你会信守承诺吗?” 陆昂没有说话。 他自幼体弱多病,几次被御医预言活不过来年,哪里有明天可言。 二十年来,他的人生只有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以及为了苟活到明天的忍辱负重。 他说不出来这句话。 只是后来凌珠也跟着他坐在了床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了声“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这才捏住了被子,留下一道重重的褶皱,身体僵硬,应了声“嗯”。 陆昂看见她笑了。 此前陆昂只在骑射时见过凌珠一面,印象中凌珠风姿绰约,杀伐决断。 现在她换了一身常服,温婉而端庄,一双含着笑意,坦荡,明朗,一瞬间无数未尽之意向陆昂涌来,让陆昂生平第一次不敢直视旁人。 气氛缓和下来,凌珠捡起地上的剑鞘,把剑收进鞘里。 她做完这件事之后抬头,问陆昂:“感觉怎么样?伤势好一点了吗?” 陆昂的表情很怪,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一直盯着那把剑,以及凌珠握着剑的纤细五指。 凌珠被他看得挑起眉毛,“你听到我讲话了吗?” 陆昂说:“嗯。” 灼人的目光移开,凌珠清了清嗓子,“张管事正在给我爹写信,我爹知道了我来这里,肯定会派人抓我回去。如果是我二哥过来,那你就别想走了,所以我想先把你送出永庆山庄,然后再做打算。” “这附近有个村子,民风淳朴,离永庆山庄不算远,骑马半日可到,只是你现在的状态……” “无妨。” 凌珠听到他的回应,点了点头,“嗯,那你怎么想呢?” “今日写信到扬州,明日才会送达,我想休整一日,骑马出府。” 凌珠觉得可行。 “是哦,你一路避险,这几日肯定提心吊胆,睡也睡不安稳,今天就在我房间里睡吧,我给你把门。” 陆昂慢慢抬起头来,视线径直落在凌珠身上,一瞬不瞬:“那你睡哪?” 比起他的沉郁,凌珠的反应则松快很多:“你都睡过我的床了,我肯定不能再睡啦,又不能叫仆人去换,就睡地上吧,也方便照看你。” “你放心,我会守着你的,好好睡。” 余音婉转,落在陆昂心间,又是一阵难抑的颤抖。 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鼻尖溢出了一滴汗水。 可这些凌珠都并未察觉。 转世篇:争执 凌珠打开房门,在婢女面前晃了一圈,找了个借口遣她们离开。 随后她抱了一床被子进房,把房门仔仔细细地关上,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陆昂倒是很安静,一夜没说什么话,似乎因为过于疲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但凌珠却睡不着。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且因为地面颇硬,睡得翻来覆去,很不安稳。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拿剑的男人,只是很快男人的身影和陈潮的身影重迭,他挡在她前面,带着她杀出一条血路,说,“珠珠,往河里跳,数六十下。” 午夜梦回,凌珠突然惊醒,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张管家并不是给她爹写信呢? 如果绞杀叁皇子之事陈凌两家上下皆知,她爹早就知会了永庆山庄的众人,张管事碍于身份不好出面,而让陈潮来处理此事呢? 那他今夜就会赶来。 凌珠坐起身来,想要去推陆昂,然而就在伸手的那一刻,她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房门被拍响了。 “凌珠,开门!” 是陈潮,真的是他。 他带着两个士兵,骑马过来,风尘仆仆,在夜里敲响凌珠的房门。 凌珠血脉倒流。 她惨白着一张脸,快速做出了决断,把床帘拉上,走到房门口低声说,“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开门。” “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陈潮单刀直入:“你只需告诉我,你的房里有没有人?” 凌珠从来没有说过谎,但不代表她不会,她回答:“没有。” 陈潮沉默了下来。 高大的身影印在门框上,变成一个漆黑的剪影,他问凌珠:“叁幅刀伤和止血化瘀的药,拿给谁?” 凌珠吞了吞口水,“我自己……学着看看药材……” “为什么支开婢女?” “我想一个人……” “凌珠”,陈潮深吸了一口气,巨大的低压笼罩下来,“你往后退,我要踹门了。” “你干什么,陈潮,我睡下了,衣衫不整的,你别——” 门扉轰然。 凌珠下意识往后退,陈潮的第二次重踹紧跟着落下,木门晃荡,撞向内墙,竟真的生生被他踹开了一角。 他把门框拨到一边。 陈潮带着人进来,那两人立刻搜查凌珠的房间,先是环视一圈,然后一人搜柜子,一人搜床,掀开了床帘。 “在这里!” 陈潮提着刀走了过来。 凌珠站在床前,稳稳不动,摊开了双臂。 陈潮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让开。” 凌珠按着陈潮的手,想要从他手里抢过那把刀,陈潮的手被她提了起来,悬在空中,却一直没有让她把刀夺去。 “你在干什么?” 凌珠说:“陈潮,你放下刀,听我说。” 陈潮再次皱眉,用另一只手握住凌珠两手,“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 陈潮看了床上的陆昂一眼,陆昂脸颊泛红,撑着身体攀爬起来,也在看陈潮,表情莫名。 陈潮被这表情看得很不舒服,转过头对凌珠说,“那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在你床上,你想干嘛?” 凌珠说:“我知道他是叁皇子,也知道他拿着我们两家的把柄,但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复仇,我要送他平安回去。” 陈潮被她气笑了,“你这话也就说给我听听,你哥、你爹听到了,他们是什么反应?” “别拿他们压我。” 陈潮烦躁极了,舌尖抵向一侧脸颊,“暗杀皇子,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责吗?株连九族。” “他不会告密的。” 陈潮没理会她,继续说,“直接涉事人五马分尸,陈凌两家其他人,男子发配边疆,女子充当军妓,包括你,凌珠。” “不会的!” 陈潮怒极反笑,“这么信任他,为什么?” 凌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梗着脖子解释,陈潮不想再听了,再次拔刀。 此前凌珠能够用手按住他的手臂,纯粹是因为陈潮愿意罢了。 现在他不愿受到挟制,凌珠便无法撼动他的巨力,眼睁睁看着刀锋划开床帘。 凌珠想也没想,倾身上前。 陈潮的刀很快,他没想过凌珠会不顾性命上来救人,一时之间没有收住。 刀尖没入了凌珠的胸口。 转世篇:刺痛 凌珠低头看自己的腰腹,表情有点意外,嘴角溢出一丝血。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寻常和陈潮练武,陈潮注意着分寸,没有用全力,所以才能够被她轻松躲过,但现在不一样。 他是真的要杀了陆昂。 被凌珠强行中止以后,陈潮凝神看着凌珠,随后拔出刀,单手把凌珠从床上捞了起来。 凌珠怕她伤害陆昂,不肯起身,血流到了下巴。 陈潮强行把她带走,转过头看了两个士兵一眼,他们在等待陈潮的吩咐。 床头的少年虚弱,指尖染上了凌珠的血,大为撼动。 陈潮说,“先压下去。” 凌珠挣扎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顺利把凌珠带到客房。 陈凌两家交好,陈潮是住过这永庆山庄的,他睡过这件客房。 婢女跟着他鱼贯而入,给凌珠上药,处理伤口。 陈潮问她们:“伤势如何?” 婢女说:“血止住了。” “知道了。“ 陈潮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看到凌珠的状态还好,并不像伤到脏腑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他像个长辈一样教育她:“凌珠,你太任性了。“ 凌珠不管,只是一个劲地问:“他在哪?他没事吗?“ 陈潮不是没见过凌珠娇纵和任性的一面,但他不知道凌珠竟然能为了另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 “不要杀陆昂,求求你了。“ 以至于亲口求他。 陈潮想起他小时候在家里大院看到的场景,那时候他有一个姑姑,对他很好,后来出嫁,就连省亲也没回来,再也看不到了。 他那时很小,只能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姑姑跪在大院里四处求人,说她不想嫁给别人,她有心上人。 他爹很生气,他娘静默不语,府上上上下下无人愿意听她的话,所有人愤怒,不理解,姑姑突然间撞上了柱子,流了一地的血。 陈潮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后来他听下人们谈话,才知道姑姑爱上了一个男人,姑姑不想听从父命嫁给别人,宁愿去死。 陈潮问凌珠,“你既然知道这许多要害,为什么还要如此,你此前见过他?他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 凌珠说:“他没有跟我说什么,他让我杀了他,但我不愿,我喜欢他。“ 陈潮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凌珠已经不是儿时的少女了。 她长大了,也到了当年姑姑的年纪了。 陈潮总以为他们一起长大,总角之宴,彼此难分,长大了也理应在一起。 从没想过这是他一厢情愿,而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属于凌珠的故事里那个她宁愿死也不要嫁给的人。 陈潮的脸色阴沉,他知道这样很难看,但是没有办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嫉妒而有些失真:“你见过他几次,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就这么信任他?“ “是的。“ 陈潮胸腔起伏,顾不得她受伤,紧紧抓着她手腕,“你再说一遍。“ “你抓疼我了!“ 她眼尾泛红,脸色因为失血白得像瓷器,一直在反抗,而染上红晕,抵触一览无余。 陈潮觉得自己疯了。 他没有松手,不管凌珠怎么打都没有放开。 陈潮说:“你喜欢他?“ 凌珠皱起眉头。 陈潮被那样的神情再次刺伤,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她转过去,陈潮用力捏着她下巴。 他的手指剐蹭着凌珠的嘴唇。 “你让他碰你了?“ 转世篇:回程 山庄的夜晚万籁俱寂,偶尔有风刮过窗纸,撞出窸窣的轻响。 房间里燃着烛火,也随着晚风而摇摆不定,凌珠和陈潮对视了好久,一直没有说话。 她感觉到陈潮覆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用力,伤口因此再次裂开,又有血溢了出来。 她没有讲话,也没有喊疼,是陈潮自己发现的。 他的动作僵硬了片刻,面色冷峻,松开手,远离了凌珠的身体。 突然间说了句话,“你想清楚后果了,是吗?” 凌珠说:“是的。” “但我不信他。” 凌珠眼睛微睁,她对陈潮太过熟稔,察觉到他话里松动的气息,连忙说:“我知道,但是我……” 陈潮打断她,“我会通知你父亲。” “……好。” “证据已毁,只怕他会以杀害皇子之事大作文章,给皇帝落下话柄,借机生事。我和父亲退守边疆,不会回去,凌大人在京城以不变应万变,互通有无。” “要回扬州,先走水路,然后再坐马车,至少半月,时间太长,恐生事端。此后你呆在我身边,不要离开,静观其变,也看看你喜欢的那人是否真的和你想的一样。” 陈潮不自觉咬重了“喜欢”二字,而凌珠没有任何异议,她的脸上因为陈潮说的话而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他现在在哪?可有人照顾?” 陈潮想抓住她的手腕冲她大喊,但他皱着眉头,害怕再次牵动凌珠的伤口,没有发作。 他觉得烦躁,直接走出房间。 凌珠爬下床,套了一件外衫,也跟着他走出房间。 陈潮快步走出小院,停在回廊中央,深吸一口气,仍烦闷无比,看向月光。 凌珠见他没有再动,也不跟他讲话,直接往地牢的方向走。 侍卫看凌珠走向地牢,面露难色,向陈潮请示。 陈潮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那些人便站在他身侧待命。 过了许久,他用余光看到凌珠从地牢里出来,正托着陆昂艰难地向前走。 陈潮这才对侍卫下达命令,“给他们马。” 他心情烦闷,说话时脸色不好,身侧的人也因此而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句反驳,只管按他所说的做。 他见侍卫只牵了一匹马过来,额头上青筋暴跳,不得不走到了近处,站在凌珠眼前。 “再牵一匹马来。” 陈潮没看凌珠,也没有跟她讲话,只是对侍卫讲,“派两人护送,她想去哪,你们就带她去哪。” 陈潮正欲转身,听到凌珠说了一声“谢谢”,将目光笔直落在凌珠身上。 她扶着陆昂,肩膀被压了下去,自己本就受了伤,脸色更白了。 陈潮问她,“何时回来?” 凌珠说:“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尽快。” 陈潮说“好”。 他挥手,侍卫骑马带他们离开,跟着过来的两名士兵是陈家的亲信,有些震惊,却不敢言语,仍是想上前阻拦。 陈潮说:“无妨。” 那些人便安静下来。 他回府等凌珠。 让侍女给她备水,准备好药材,打点府上的一切。 他坐在桌前把信写完后寄出,凌珠才刚刚回来,此事天蒙蒙亮,她的伤口果然裂开了。 她翻身下马,陈潮上前搀扶,凌珠靠着他的肩膀。 她说:“陈潮,谢谢你。” 陈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觉得这场对话过于艰难,几乎无法开口。 好在凌珠渐渐睡着了。 转世篇:营帐 凌珠又梦到那个人了。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场景,到处都是浮动的岛屿,她在其中一个岛上御剑飞行,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 她从剑上下来,把兔子抱到怀里,然而草丛里窜出一只体型巨大的猛兽,把她按在了地上。 怪物像犬又像狮子,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下一刻就要咬到凌珠。 一个男人拿着剑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单手抱着凌珠,另一只手运剑向下砍去,剑气凝实,让怪物如烟气般飘散,就这样消失干净。 男人蹲在地上擦拭着凌珠的泪水,“现在没事了,别怕。” 凌珠想看清他的脸,抬起头,却突然醒了过来。 她的眼前是一间陌生的帐篷,日头上了叁竿,阳光照射进来,把这间帐篷照得很亮。 这是她来到前线的第叁天。 叁天前,陈潮带她进了这间帐子,嘱咐她不要离开,而陈潮则很快再次投身战场,叁日未归。 帐篷里的干粮还剩一些,但水已经喝完了,想来是战场凶险,陈潮一时无法脱身,这才耽误了数日。 凌珠打算自己出门找水喝。 拉开帐篷,旁边是巡逻的人,他们主要盯梢着远处的敌袭,对内则稍微懈怠一些,凌珠溜了出来。 她也没跑很远,挨个去别的帐篷里偷水喝。 陈潮是主将,分得一间单人间,帐篷里带着一个办公桌,偶尔能聚众开个会,旁边的帐篷就显得小了很多。 水壶藏在床铺周围,颜色相近,很难找,凌珠要么没找到,要么打开以后没有发现水。 终于摸到了一瓶晃荡出水声的壶。 她打开水壶,猛喝了一口,然后整个吐了出来。 ……是酒。 好烈,凌珠呛出了眼泪,默默把东西归到原位,动身往更深的地方找。 她进入了一个更深的帐篷,撩开帐篷,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里和其他的帐篷不太一样。 床铺有六间,散落着女人的衣物,还有一个梳妆台,以及一个洗澡的水桶。 凌珠叁天没有洗澡了,她找到水壶喝了点水,却半天都挪不开脚,想趁这个机会洗漱一下。 她潜进水里,好生清洗了一番,洗去了一身的尘土。 这水刚换过,很干净,她把头发也打湿了,顺便偷了一件干净的里衣,身上清爽了不少。 正用换下来的衣服擦拭着头发,准备离开之时,凌珠突然听到了响动。 有人进来了。 房门离她很远,她想要脱身已经来不及,便藏在了水桶后面。 紧接着,一男一女交缠着进入帐内,径直往梳妆台的方向去,他们没注意到凌珠。 男人把女人放在台上,女人勾住男人的腰肢,笑得很娇。 “不是让你先来找我,怎么又跑他床上去了?” “军爷莫要为难妾身了,这事儿妾身如何做的了主?” “他指名点你了?” “嗯。” 女人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是梳妆柜摇晃的声响,女人挂在男人身上摇摆,发出一阵阵淫靡的呻吟。 凌珠脸红了。 她也意识到这里是军妓的帐篷,军官可以随意点人,男人和女人在任何一间帐篷里来往自由,随时都能干上这样的事情。 她越来越局促,坐立难安,突然听到女人断断续续地喊了一声,“他们好像回来了……” 凌珠离门口远,耳边尽是帐篷里回荡的呻吟,听不太清外头的声音。 听那女人一说,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过去,果真听到了一阵阵欢呼。 打了胜仗的将士们脚步也雀跃,踢踏着向前,叁五成群,大笑着走过。 而帐内的男人加快了挺身的速度,说了声“出来了”,伏在女人身上。 二人没有聊天,男人整理好衣物走出门。 而女人习以为常,坐在梳妆台前补妆,把嘴上的胭脂补了补,袅娜着身姿,也掀开了帘子出门。 凌珠这才起身。 她抓住这个机会,跟在女人的身后,落了几步,跟着她一起走出帐篷。 帐篷外热闹极了,人来人往,士兵吆喝着炊事班子做饭,她低垂着头,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绕了一大圈才回到陈潮的帐篷。 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陈潮也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男人们挤进帐篷,室内播散一股混合汗水的热气,凌珠藏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她听到陈潮落在上座,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八人受伤,无人死亡,你干得很好。” “将军让我带着两千人爬到山顶,我就照做了而已,都是将军的指挥得好!” “这是仲才的想法,很不错,以少胜多。” “我不过是得了将军提点罢了,前一日和将军路过营地,将军指着我看那一处地势,易守难攻,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凌珠听到陈潮笑了笑,笑声爽朗,听得出心情很好:“你们这是在干嘛,还谦让起来了,都这么说那赏赐还要不要了,全给我一个人好了。” “要的,要的!” “哈哈!” “火头军准备的怎么样了,提前通知到了没?” “已经在做了,正午可以吃上。” “好,那你们先休整一会儿,中午来喝酒,不醉不归。” “好!” 不断有人掀开帘子往外走。 室内安静下来,凌珠藏在角落,离床很近,在床的右手边,那是个储物的角落。 陈潮面带笑意走到床头,用手掀开帘子,没有看到凌珠,笑容一僵。 随后他转过头,往地上俯瞰,这才看到藏在角落的少女,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还没开口,又有人在帐篷外唤他。 陈潮的眉头蹙了起来。 转世篇:冒犯 陈潮走到门边,撩开帘子,站了出去。 他和那人站在外面,隔了个门,声音就听不太清,但凌珠知道来人是个女人。 “将军,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陈潮回答:“何事?” “外头人多,妾身可以进去说么?” “就在这里说。” 低低的啜泣过后,女人组织着语言。 “妾身原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这才沦落至此,我自知父辈罪责深重,作为子女,用一生偿还这余孽,我也认了。只是我本就是清白人家出生,断然做不了寻常姐妹那诸多的活计,官爷让我……我不会,他便……” 有两处说得极其含混,声音很低,只有陈潮听到了。 随后凌珠看到女人掀开门帘,半边身体探进房间,她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刚好看女人掀开衣服的动作。 女人没有穿亵衣,掀开衣服,直接裸露了大片的肌肤,胸口和腰腹都有伤,鲜血淋漓的。 陈潮说:“你等一下。” 他折返回房,往凌珠的方向来,凌珠这里放的是杂物,旁边有个柜子,陈潮在柜子里拿东西,倾身覆在凌珠身上。 凌珠跟他咬耳朵:“我今晚不方便睡你帐篷,可以去别的地方的。” “……” 陈潮沉沉看了她一眼,尔后移开目光,将手里的膏药递给女人。 “这事不会再发生了。” 闻言女人又是一阵啜泣,她恰到好处地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哭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将军可怜可怜妾身吧……” “将军家中是不是也有像我一般年级的妹妹,落入这炼狱一样的生活,又该如何自处,求求你了,求将军垂怜我……” 陈潮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低声问:“烧水做饭的活计,做得来吗?” “嗯?” “既然不愿,以后可以不用做这些,给你安排别的事情,回去吧。” “将军……!” 那女人闻言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悦的感觉,而是朝陈潮伸出手来,试图抓住他的肩膀。 陈潮的盔甲褪了一半,仍是战场那副煞神的样子,轻轻转身,并没有让女人把手覆上来。 反而是微微侧目,只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出去”,那人就怔在原地不敢动了。 女人脸上血色尽失,颤抖起来,也不再哭了。 陈潮抬起眼睛,女人立刻行李告辞,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凌珠觉得有点奇怪,活动着筋骨走了出来,看到了陈潮的表情。 ……好像确实有点吓人。 她撇了撇嘴:“你就这样把人赶出去,太不解风情了吧。” 陈潮的目光笔直落在她身上。 凌珠不知道陈潮为什么生气,但也不怕,只是问:“什么时候吃饭呀,我已经吃了好几天的干粮了。” 陈潮灼灼看了她好久,目光有如实质,是和凌珠截然相反的沉郁。 他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在你心中,我算个男人么?” “……对呀。”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把我当哥哥,当亲人,从没有把我当过一个男人。” “我当然是当了呀,不然怎么会说刚才那话,你们战士刀尖舔血,朝不保夕,肯定是有需求的,我理解你呀。” “你理解?” 陈潮往凌珠的方向走来。 他从战场上下来,一路风尘仆仆,和将士们谈论战事时随手把头盔搁置在一旁,顺带也解开了盔甲,还没有完全换上常服。 叁日高强度的征战,确实如凌珠所说刀尖舔血,切换到另一面也相当自然。 那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近乎原始的目光。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干什么?” 转世篇:半裸 凌珠很少见到这样的陈潮。 四目相对,令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沼泽地的横尸,身上发冷。 凌珠突然就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逃得那么快了,这样的陈潮看起来好恐怖,竟然连她也受不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腿撞到了床板,陈潮往前再走一步,逼近床头,凌珠坐到床上大气也不敢出。 陈潮卸去身上的盔甲。 他的动作轻松又自然,脱下了带有血污的衣服,半身裸露,却浑然未觉,仿佛是寻常一个人在帐内的模样,无遮无挡。 凌珠被他压在了床上。 她满脸惊慌,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找衣服,羞恼地嘟囔,“你别压在我身上。” “为什么?” 他带着战场上的尘土和腥气,贴在凌珠身上,缓慢地转过头来。 凌珠再次直视他的眼睛,一股深沉的气压笼罩,她发现他并不如动作里呈现的那样松散,而是截然相反。 试图用轻松的体态减轻凌珠的怯意,但眼神难掩的森然外溢,直到后来,陈潮发现无论如何凌珠都在颤抖,干脆装也不装了,直接把手放在她腰上。 大手探入衣襟,轻轻剐蹭细腻的皮肤,厚茧摩得人生疼。 “战士刀尖舔血,朝不保夕,你不是很能体恤吗?” 凌珠眼角红了,“你…你去找别人……” 他俯下身来。 凌珠的双腿被他完全压制,用细嫩的胳膊抵抗着他的倾轧,徒劳无功。 他将赤裸的胸膛贴上她的胸口,仿佛一座静默的山,一只手探到了亵衣里面,另一只手捏着凌珠的下巴。 只要她再说一句,他就会把手伸进她的口里。 凌珠从陈潮眼里看出来了。 她不敢再说,浑身轻颤,感觉陈潮的手覆在乳肉的下方,仍在摩挲着她的皮肤。 “你想让我找别人?” 凌珠轻咬嘴唇,不敢再说话激怒陈潮,转过头去。 陈潮便顺势将头埋在她的身侧,咬住了她的耳垂。 他咬得有些重,凌珠吃痛,发出一声惊呼,又作势用手去推他,陈潮这次握住了她两手提到了头顶上方,他咬牙对凌珠说,“你不要妄想,只可能是你。” 凌珠双手双脚被缚,平躺在床上,不得不直视陈潮的眼睛。 她不自觉流下了一滴眼泪,小声说,“不要……” 陈潮便滞了一下。 他的眼眸染上暗色,稍微松开了她的手,问她,“不要什么?” 凌珠却没有立刻把手抽回来,她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让那滴眼泪落到了枕头上,晕开了一片。 “不要凶我……我害怕……” 陈潮怔了怔,和凌珠对视着,他叹了口气,双手在她身下围拢,把凌珠抱到了怀里。 凌珠的手脚可以活动了,她也抱住了陈潮,下意识抬手,自然而然地抚弄他的发髻。 他从战场上下来,发髻有些松散,掉了好多碎发下来,凌珠把他的碎发全部拨到耳后。 她的手随着陈潮抬头的动作扬了起来,男人在她耳边呼吸,“你说你不愿嫁给我,好,我认了,你说你喜欢别人,我也可以认,但今天这事不行。” “我在你面前还有尊严吗,珠珠?” “你怕我就对了,你最好一直怕我,便不会再说那些话让我伤心。” 他说话颠叁倒四,一直把头埋在凌珠身侧,不愿看她。 凌珠从他话里感受到了一些东西,不甚明朗,却已经足够让她揪起心来。 她从小和陈潮一起长大,唐突听他说起嫁娶之事,并没有任何实感,这会儿顺着陈潮的话语去深想,她嫁给别人,陈潮娶了妻,那她势必要和陈潮分开,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她一直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呀…… 凌珠的手僵硬了一瞬。 陈潮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又要拒绝,抬起头却看到一张噙着泪水的脸,面色瞬间一僵。 他以为他把凌珠弄疼了,立刻把少女抱到怀中,好生安抚,凌珠慢慢环住了他的肩膀。 “你不要伤心,陈潮,我也会难过的……” 她的手往下拨弄,抚着他脊背处新长的肉芽瘢痕,陈潮觉得很痒。 他看到凌珠眨了眨眼睛。 陈潮低下头,嘴唇触碰凌珠的嘴唇,喉结滚动。 转世篇:舔弄(H) 唇瓣和唇瓣相贴,是互相拿出最为柔软的地方试探着彼此。 每当这个时候,凌珠被陈潮过于强烈的气息笼罩,都会落下下风,不得不和他呼吸交缠。 陈潮细细吻了许久,感觉到凌珠开始屏气,很久没有呼吸,这才慢慢放开她,将嘴唇移开。 “……你又亲我。”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发梢凌乱,胸口起伏,嘟起来的嘴唇很是湿润,上面全是他的痕迹,竟还说着这样的话。 陈潮眼神微暗,“……喜不喜欢?” “不告诉你。” 他再次滚动喉结,伸手脱下了凌珠的衣服,可能是被亲得没有力气,凌珠很乖,软软地从袖口提起手臂,只在陈潮剥下最后一层的时候,将手遮在胸前,不让他看。 一脸羞怯的样子。 “给我看看,珠珠。” 凌珠不给。 陈潮耐着性子磨她,“求你。” 她耳朵尖泛红,抬起如丝的媚眼瞪他:“你是个大将军呢,还求我。” 陈潮哂笑,顺着她的话去说,“嗯,我是大将军,所以珠珠要听我的。” “才不要,你不是说你没有跟别人做过这事,为什么之前……看起来那么熟稔……” “我只是知道罢了。” 凌珠长长“唔”了一声,说起另外一件事来:“今早水喝完了,我去到后面的营帐去找水喝,看到里头有两个人在交欢。” 陈潮捂住凌珠的眼睛,声音很沙,“不许看。” 凌珠娇声嗔他,“你好没道理,我看都看了,你怎么能让我不要看?” “……那怎么办?” “你还问我怎么办?” “我想到了。” 凌珠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想到了?是什么?” “让你记着一些别的的事情,便能把这一段忘掉。” 他的表情是那么严肃,以至于凌珠竟然信了他的话,下一刻看到他低下头亲吻她的手。 要记着的别的事情……便是这些么…… 凌珠又羞又恼,她的手覆在胸口,陈潮俯身亲吻她五指时,便能把指缝间的乳肉含到口里,吻得她发颤。 一路往下去,嘴唇落在腰腹,肚脐被如此柔软的物什覆盖,甚至感觉到了痒意。 “陈潮,你起来,好痒!” 陈潮弯折凌珠的双腿,褪下她的裤子。 凌珠尝试起身,“你怎么脱我裤子!登徒子!” 陈潮握住她的脚。 好色情的表情…… 从脚踝开始吻,眼眸很深,细腻的呼吸喷洒在脚踝内侧肌肤,立刻有了一种潮湿的感觉。 他吻得很轻,一点一点地往上,将痒意拨散到了膝盖。 凌珠垂下手摸他脑袋,有点紧张,陈潮感觉到了,从她腿间抬起头,温声说了句“别害怕”。 凌珠抓紧床单,不自觉嘟囔,“更紧张了。” “……为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要把我吃掉似的。” 陈潮俯下身,嘴角的笑意放大,“嗯,就吃一点。” 伸手打开了凌珠紧闭的双腿。 她实在是太过紧张,声音都在发颤,“那里不要……” “别害怕,吃了这里,等下不会去亲你的。” “谁担心这个了!” 玉腿已经开启,裸露出中央紧闭的肉穴,她的毛发颜色偏浅,没能很好把小穴盖住,看得很清楚。 陈潮低头舔弄着。 他一边舔,一边发出叹息,像是品鉴什么东西,“流了好多水。” “好甜。” “珠珠是香的。” 凌珠的手搭在陈潮身上,头往后仰,随着舌尖的侵入脑袋放空,却一再被他的声音拉回来,脚趾蜷缩,“你再说!” 陈潮一只手覆着凌珠的胯骨,另一只手往上,揉着她的胸口轻笑。 软肉入手,被任意揉搓成各种形状,他捏了捏凌珠的乳头,已经很硬了。 他一边含着小穴,一边揉着她的胸口,两边都用上了力气,凌珠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好像真的流了很多水…… 被他舔成那个样子,水声淋漓的。 舌头插得好深,不知道插到了什么地方,浑身熨贴,过了电一样。 手指是烫的,把乳头捏得很紧,明明已经那么硬了,在他的手里还是变了形,发痛,但稍微揉一揉就能疼痛缓解。 “别…别再舔了……好像要尿出来了……” “陈潮…你起来……” 陈潮不愿意抬头,凌珠便拉不起来。 她好着急,却没有办法,真的尿了出来,陈潮把那水尽数吞下,发出吞咽的声响,凌珠整张脸刷地变红了。 “你、你……” 男人笑着看她,嘴巴上满是晶亮的液体,眼睛也亮亮的,渐渐越来越近。 既然答应了不会亲她,他就真的没有,只是拿嘴唇覆上她的脖子,轻轻咬了咬。 他也说过要吃她,就真的把她当作一个果子,剥开了,细细舔弄着,完全吞到肚子里面。 凌珠早就感受到了那个硬硬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在她腿间戳弄,但是她没有力气,没有办法推开陈潮。 反而是被陈潮握着手往下,带到了相贴的腹部,握上了他的硬挺。 虽然不是第一次摸了,但还是感觉好大,一只手握不住,湿湿的,像呼吸那样翕动。 张开时,淫液滴答着往下淌,很快就把凌珠的手染湿了。 转世篇:吃下(H) 陈潮握着凌珠的手,像之前做过的那样,带着她撸动他的分身。 凌珠尚处反应期,懵懵懂懂的,被抓着做这事也没有反抗,顺从得不像样子。 陈潮看准这个时机,趁机俯下身吻她的胸,凌珠下意识抬起手来,想把陈潮的脸推开。 她在此刻终于发现了陈潮的动机,不仅是让她感受勃起的程度,更是限制了她的动作,让她不得不被他吻到。 刚刚连看都不想给他看的胸口,现在不仅被他看到,还被他含到,吻过那里的嘴巴含着乳头,凌珠好生奇怪…… 不是说没有做过吗,为什么这么会舔…… 她侧转过头,咬自己的手指:“别…别弄了……” 陈潮问她:“舒服吗?” 凌珠羞得不行。 “你快起来……” 她以为自己真的推动了陈潮,男人直起身来,却是顺势把她的腿折了起来。 她太软,轻松就被曲起双腿,让挺翘的阴茎耸立在小穴正上方。 白浊往下滴,淌到穴里,凉意袭来,浊液滑过本来就敏感的小穴,混入到穴间的潮湿当中,慢慢变成一种浸润骸骨的痒。 很难忍。 凌珠下意识夹腿,却被陈潮强行分开,不让她夹。 他的眼神幽暗,呼吸粗粝,并没有询问凌珠的意见,用一只手按住了肉棒,往里面插。 他听到凌珠短促的叹息。 小穴软得一塌糊涂,起初插得很顺利,但实在是太紧,也只有龟头勉强能纳入。 凌珠咬着手指,努力不让呻吟外溢,之前也到过这里,应该到了拔出的时刻,但这一次陈潮迟迟没有退后的意思。 她感觉到了危险,出声制止:“陈潮…你……唔!” 尾音落下,变成一声惊呼,凌珠气息不稳,带着哭腔,“好痛……” 陈潮被她夹得太紧,也感觉不大好,俯下身来,“珠珠,要不你咬我吧,很快就会好的。” 凌珠转过头去,声音很哑:“才不要……你不要再进了……” 陈潮又往里挺了一些。 她掉下了一颗生理性泪水,陈潮俯身吞下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开始耸动起来。 肉棒拔出,但是痛感却没有消弭,反而是在挺身进来的那瞬间巨大的快感喷涌,某种程度上抵抗了酸涩的感觉,渐渐好过了一些。 凌珠咬着陈潮的肩膀,眼睛湿漉漉的,随着他的挺动呻吟出声,再也控制不住。 那声音细腻而婉转,听起来好像她幼年时撒娇时会有的叫声,陈潮突然一下没控制住,插得深了。 凌珠哭着推他:“好疼,不要弄了…你出去……” 陈潮往后退。 他长久没有出来,只是把凌珠抱到身上安抚:“感觉怎么样?” “好涨…上一次没有这么痛的……” 陈潮眼睛往下扫,看向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声音沙哑,“嗯,之前珠珠没有吃完,这一次全吃进去了,珠珠好厉害。” 凌珠也跟着他往下看,握在手里那么大的东西,进了一大半在她身体里面,难怪她会那么痛。 这人还在说什么“好厉害”的话…… 她又羞又恼,嗔怪陈潮:“我不要,你拿走……” 她听到陈潮被情欲灼得发哑的嗓音,心脏像被挠了一下,“好珠珠,别折磨我了,体恤体恤我吧。” 凌珠心头微动。 “陈潮……” 她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看陈潮,小声说了一句话。 陈潮思绪混沌,起初没听清,把凌珠抱到怀里。 他听到她在他耳边娇喘,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那你轻点,好不好……” 转世篇:白浊(H) 陈潮哪里忍得了这个,脑袋充血,性器又涨大了一圈,涨得凌珠再次感觉到痛了。 她轻声惊呼,也感觉到握着她胯骨的手加重了力道,有点想不明白。 明明说要轻一点,为什么这人却愈加恐怖,眼睛一瞬不瞬,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一样。 陈潮保持着这样的眼神,将凌珠抱到怀里,凌珠有些紧张,但好在他动作很轻。 轻柔地托着凌珠的胯骨起伏,让凌珠吞吐他壮硕的性器。 每次往下坐,翻转的媚肉再次被肉棒插进小穴,都有一种巨大的快慰蔓延到全身,凌珠有些失神。 “唔……” 她不自觉地拿这一次和之前在山洞里的经历作出比较,这才后知后觉他当时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时候,陈潮就想这样了。 将他们最为私密的地方毫无保留地贴合在一起,用壮硕的性器把她撑开,插满,完整含下他。 意识几次涣散,又一再被拉了回来,陈潮一直在盯着她看。 为了方便把断续的喘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凌珠不得不微微张开着口,她不想让陈潮看到自己这样,但是没有办法。 她坐在陈潮身上起伏,便不得不直面陈潮,而这个人的表情太过深沉,凌珠立刻感觉到赧意。 可到底是答应他了,她不能唐突中止,让他备受折磨。 只是趁着某次抽插之时,凌珠还是侧转过身。 陈潮以为她更想要换到之前的姿势,松开了她的胯骨。 他折迭凌珠的双腿,伏在凌珠身上,让她的双腿在他身后晃荡,插得更深了。 凌珠觉得自己要疯了,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爽,被完全的快感支配,再一次感觉到尿意。 他还在那样看她,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强烈的占有的气息,凌珠从白光里回落,难为情地转过头去。 她第叁次把头埋在枕头里,陈潮终于会意过来,拔出了性器。 肉棒脱离,凌珠感觉到一丝空虚,小穴翕张,强烈地收缩着。 她如愿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陈潮从后面插了进来,直接撞上宫口。 “唔…” “太深了……” 趴伏的姿势,什么都看不到,令下身的触感更为清晰,放得极大。 “陈潮,我好像……” 硬挺的肉棒一再插入到小穴深处,大开大合,凌珠痉挛起来。 “陈潮……” 陈潮慢慢伏下身,将胸膛压上她光洁的后背,应了一声“嗯”。 “珠珠,我要射了。” 凌珠耳朵通红,有点发怔,迟钝地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外溢的性感。 她转过头去,望进陈潮深邃的眼眸,一时之间呆了一下。 伏动停歇,他覆在凌珠身上发出一声闷哼,睁着眼睛看她。 凌珠咬住嘴唇,感觉到软肉从穴口里脱出,带着一大股半透明的浆液,把腿根都打湿了。 穴口翕张,渐渐缩拢,还有淫水在不尽地往下流。 凌珠脑袋发懵,呆呆地躺在床上,任陈潮抱着。 陈潮亲吻她的眼角。 转世篇:事后 陈潮给凌珠盖上被子后,开始穿衣服,去外面叫人打了一桶水进来。 他抱着凌珠进桶,给凌珠洗澡,然后更换床单,一直在忙碌。 床铺清理好了,他回身接凌珠,想把她擦干净抱到床上。 但凌珠不让他抱:“你也要洗干净。” 陈潮便去她洗过的水桶里洗。 “你干嘛,那是我洗过的!” 陈潮解释道:“营地不比家中,水源稀少,烧水做饭也是紧着的。况且珠珠身上干净,我用你洗过的水洗,也更香些。” 凌珠“哼”了一声。 陈潮洗过,从水里出来,光着身体擦拭,一路走到凌珠面前。 他的常年征战,腰腹硬朗而结实,看起来很有力量,尤其是下腹,曲线优美,裸体也不显粗俗,反而有种俊美的感觉。 下垂的性器像小鸟一样点着,凌珠的目光扫到那里,突然发现他又勃起了。 她赶紧缩了缩脖子,藏在被子里面,陈潮穿了个衣服坐上床,觉得她这模样有点好笑。 “正午设宴,你要不要我陪你在房间里吃?” “你不用去吗?” 陈潮躺上床,把她抱到怀里,擦拭着沾水的发梢。 “今日大捷,斩杀胡虏两位将领,他们元气大伤,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来犯,我们应该会连设叁天的宴,我挑一日到场即可。” “……” “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 凌珠眨了眨眼睛:“那我们是不是快回去了?” 陈潮擦拭发梢的动作停了下来。 凌珠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听到他问,“你想回去干什么呢?嗯?” 便梗着脖子回答道:“想见爹爹。” “喔,原来是想回京城啊。” 凌珠听他那个声音,心底毛毛的,试图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面。 他把侵略性的目光投射下来,手撑在她脸颊边的床铺上,“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如果不好,又为什么偷跑到边疆来找我,珠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喜欢别人,你想过我吗?” 凌珠和他离得很近,有点不敢看他。 他也没有逼问,弓起手指,用手内侧的皮肤刮她的脸颊,很柔和。 凌珠说:“我也不知道……” 陈潮有点无奈:“珠珠……” “好吧。” 随后凌珠停顿了一下。 “陈潮,你相信前世吗,我觉得我见过他,就是前世,他几次救我,就拿着那把剑,你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情,我见到那把剑就开始做梦,而他刚好含着剑胚出生……” “就因为一把死物?” 凌珠皱眉:“那不是死物,那是信物,前世今生的信物!” “我不信。” “说了你也不信,你非要问!” 凌珠转过头去。 她有点生气,明明是他要问,说了又说不信,早知道就不说了。 她听到陈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我呢?” “因为虚无的前生,所以你就要弃我而去了?” 凌珠转过头,“我又没答应过要跟你在一起!” “我们一起上私塾,你让我带你翻墙买糖人,你在回来的路上说此生此世我们都会在一起,永不分离,凌珠,你已经不是黄口小儿了,你那时已经及笄,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我那时就算及笄,也还是年纪尚小,你不能因为当时说的话就……” “所以你后悔了,对吗,你现在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凌珠抿唇没有说话。 陈潮突然拂袖而去。 转世篇:台阶 挥开帐篷的声音显得很大,陈潮只有气极了才会这样,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凌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也跟着走下了床,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外面人多,不适合露面,不由停在了原地。 她在床下转了两圈,叹了口气,最终将视线停在了桌上的干粮之上。 一早醒来就去找水喝,回来碰到陈潮进帐,被他颠叁倒四地倒腾,凌珠一直没有吃东西。 她为自己委屈起来,也就没再觉得心虚,理所应当地留在了房间,打算先填一下肚子。 但干粮吃了叁天,愈发难以入腹,她想喝水,又发现这房间里没水。 忘记让陈潮去拿了…… 凌珠放下干粮,擦拭嘴边的残渣,打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再次出去偷水,走到帐篷旁边,突然听到了一阵响动,有人往帐篷这里走来。凌珠刚刚隐匿身形就看清来人的脸。 陈潮回来了。 他没看凌珠,径直往房间走,一只手端着食盒,另一只手拎了两个水壶,把食盒稳稳放在桌上。 凌珠想跟他讲话,才开了个口,就看到他转过身去,从帐篷里出去,消失在房间。 凌珠只好去看他端上来的菜,五珍脍,羊舌签,鹌子羹,洗手蟹,军队里食材有限,自然是比不上她寻常吃的,但此刻她已经饿了叁天,食指大动。 陈潮又进来了,左右托着两个托盘,做的是府里送菜下人所做的事情,姿态却俨然一个少爷,餐盘举得很高,绕过凌珠脑袋,有点用力地放在凌珠面前。 但他拿的又确实都是她爱吃的。 酸咸口的梅肉饼儿,肉线条子,还有水果盘,梨肉和香莲一样一半,间或洒了点松子。他给自己弄了两壶酒。 所有东西摆放好了,陈潮率先拨开塞子,往口里灌了一大口,凌珠知道他带兵打仗,天蒙蒙亮返程,肯定是没有吃饭的。 “你别直接喝呀……” 陈潮抬起眼睛瞪她,嗓音低沉地问:“你会关心?” 凌珠语塞了半天,用碗装了些他吃的惯的菜肴,递到了陈潮面前。 陈潮没接,而是捏住凌珠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胸前。 凌珠也不怕他,嘟囔说,“你把我弄疼了。” 陈潮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心底早就软得化了,接过了她递来的碗,往嘴里扒了一大口,囫囵地吞吃。 酒灼烧着胃,被迟来的食物填塞,稍微缓解了一些刺痛,他低头吃饭,余光里凌珠给自己添了一碗,也在吃着。 陈潮稍微觉得没那么烦躁了。 凌珠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饿,从没见过她吃饭这么快,风卷残云。 她的两颊鼓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称赞陈潮,“我还以为你把我丢在这里,没想到你竟然给我带吃的回来了,真好……” 陈潮闷头吃饭,没有回答,配着下酒菜又喝了点酒。 他看到凌珠伸手按住了酒盏。 皓腕如霜,将酒盏往下按,便能看到她的脸,大小姐不善于做出讨好的表情,仍带着点娇气,几乎是在撒娇,“你别生气了。” 陈潮轻轻推开她的手,“好好吃饭。” “我吃好啦,你好好吃饭,别喝酒了。” 陈潮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他把酒放到桌上,起身,擦拭唇边的液体。 凌珠因他骤然起身而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陈潮拉住她手腕,再次把她拉到近前。 醉意有了叁分,人却是清醒的。 陈潮说,“你若真关心我,那就亲亲我吧。” 转世篇:轻点(H) 凌珠闻言顿了顿,犹豫之后扬起下巴,想要亲亲陈潮的脸颊。 她倾身,陈潮刚好转头,让她亲到了他的嘴巴。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些笑意,萦绕在耳边:“是不是吃了蜜饯,我再尝尝。” 唇齿交缠,酒气和果子的香气弥散,他托着屁股把凌珠抱了起来,继续吻她。 凌珠被放到床上才反应过来,戳到肚子上的硬挺性器存在感极强,“不是刚刚才……你怎么又……” 陈潮压在她身上咬她脖子:“嗯,又想要了。” 凌珠睁着眼看他,他的满脸坦荡,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多露骨。 他将另一只手往下移,隔着衣衫揉她的胸口,强硬地抓着她抵抗的手。 凌珠已经做过那事了,被他这么一摸,小穴瞬间有了湿意,她闭拢双腿,性器在她腿间,被夹到缝隙当中。 陈潮的手往下,伸入缝隙之中,隔着裤子摩挲小穴。 凌珠浑身轻颤。 陈潮被这反应取悦到,埋在凌珠颈窝轻笑,把手顺着裤子伸了进去。 手指的触感温良,质地坚硬,和性器的感觉不一样,更灵活。 凌珠深吸一口气,感觉到他横着插入了二指,抽插四次,然后拔了出来,旋了个方向。 随即更快地插入进来。 “啊!” 凌珠不由自主地惊呼,用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流了冷汗。 他吻凌珠的眼角,然后起身,脱下了衣服。 凌珠看到他宽阔的胸膛,上身健硕,向下贴伏她的胸口,脸上有汗。 底下的手继续抽插,而上面的手伸进衣衫里揉胸,越来越快,凌珠渐渐有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脑袋发麻。 第叁根手指进来,宽度模拟了性器,但更硬,把凌珠撑得有些痛。 她流了一滴眼泪下来,“不要了……陈潮……” 陈潮的手停在里面。 她夹得太紧,抽出艰难,小穴在拼命往回缩,要把他留下来。 陈潮拔出手指,随后曲起她的腿,顺势把裤子褪了下来。 将肉棒抵在了她腿心。 但他好生狡猾,没有急着进去,就在外面摩挲,吊着凌珠。 凌珠被他的手指差点儿插到高潮,这会儿整个人极其敏感,半点也受不住。 她拉着陈潮的手撒娇:“好哥哥,你给我。” 陈潮故意问她:“给你什么?” 凌珠羞得说不出口。 陈潮便继续磨她。 龟头浅浅插了一点,然后拔出来,再插,还是进得很浅,凌珠发疯,咬他的嘴唇,他在她耳边笑。 “求我。” 凌珠挠了挠他胸口,“求求你。” 陈潮往里面插了一点,凌珠叹息出声,她想自给自足,挺身往下,然而陈潮按着她的胯骨,不让她动。 凌珠大汗淋漓。 她满脸迷离,嘴唇微张,急促地喘气,因为没办法含入他的那物而幽幽转过眼睛,有点委屈。 又说了一遍,“求求你了,好哥哥。” 陈潮插满了。 性器重迭,强烈的快慰冲击下来,凌珠呻吟出声。 “好舒服……” “陈潮……” “好深……轻点……” 他被她的声音刺激,几次失去了章法,凌珠不得不按着他的胯骨,给一些缓冲的力道。 肉身重迭,囊袋在穴口外拍打,他插得好凶,几乎要把这硕大的肉囊也插入进去,把她占满。 但她太敏感,只是这样就已经高潮,穴口急剧收缩。 陈潮被夹得不行,发出太息,伏在凌珠身上缓慢抽送。 他想射在里面,射到她的子宫,把她射满。 也学着她那样柔柔唤着心尖上的名字,唇瓣轻启,声音落下,心底便颤抖起来。 “凌珠……” 转世篇:变数 这人初尝禁果,又借着酒意装疯卖傻,凌珠没有办法,硬是被他拉着做了第叁次。 她平复气息,蜷缩在陈潮怀里,依稀是听到他说了什么的,但是凌珠实在是太累了。 敷衍地应了应,凌珠沉沉睡了过去,可是陈潮还很精神,他看凌珠这么累,不忍再打扰她,只是轻轻搂着她的肩膀。 这场大宴从正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陈潮见凌珠睡得太沉,先起来收拾东西,打算之后再叫醒她。 营帐收拾了一通,陈潮也没忘记之前凌珠嫌弃她脏,稍稍把自己也清洗了一下。 他把收拾好的餐盘端出帐篷,回来的时候看到传信的飞鸽。 白鸽扑打着翅膀,落在陈潮伸出的手上,停了下来。 陈潮从它的脚腕竹筒上摸出了一张纸。 回到房间就着灯看信,陈潮读到了一段密文,按照约定的破解方式进行解读,信上写着。 “叁皇子回宫,并未进言,暗通禁军,恐有宫变之兆。” 老皇帝病了多年,早朝也从每日一次渐渐降低频率,改成了五日一次。 这些年朝臣都在进言让他及早定下太子之位,但兴许老皇帝实在是病糊涂了,一直故意将太子之位悬置。叁皇子和八皇子明里暗里斗争多年,还没有走到宫变那个阶段,是因为双方都没有找到契机。 但现在不一样。 叁皇子捡回一条命,八皇子一派图穷匕见,他若拿不到证据铲除异己,名正言顺地上位,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想等死,就只能逼宫。 陈潮当即做出决断,去宴会上找到副将,把命令传达下去。 这事儿得和军师商量,他赶上宴会的下半场,一边把酒,一边和将士们沟通着回京的诸多事宜,聊到了半夜。 凉风袭来,陈潮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心凌珠饿醒,遣散众人,先行离场。 他这一番赴宴,自然免不得又喝了一点酒,拎了个轻便的食盒,给凌珠拿了过来,脚步有点不稳。 她还没有醒,看来真的是累坏了,陈潮又坐在桌前看了她半晌。 他在想要不要把这事儿跟她说。 凌珠心心念念叁皇子,知道这事,多半又要闹上一番,跟着回去,但此事实在非同小可。 可陈潮又觉得不能瞒着她,思虑再叁,还是叫醒了凌珠,先让她吃点东西。 凌珠迷迷糊糊醒来,被陈潮抱到桌前吃了点东西,她刚睡醒,胃口不大好,只吃一点就饱了,在喝着汤。 陈潮说:“珠珠,我明日要离开半个月。” 凌珠眨了眨眼睛,“去哪呀?” 他把飞鸽传来的信递给凌珠,上面用的是密文,凌珠看不懂,陈潮给她解释。 凌珠听完睁大了眼睛:“他顺利回京了,对吗?” 没等人回答,凌珠继续往前梳理着思路:“他要逼宫?所以你回去,是要……” 凌珠的脸色白了。 陈潮等她接着说下去。 “如果他成功,他会成为帝王,如果他失败,他就会死,而你已经杀过他一次,此番过去,当然是希望他……” “我,我……” 陈潮皱着眉头。 凌珠的心揪了起来,她无法想象陆昂身首分离的样子,少年亮着眼睛让她杀死自己的画面历历在目,但凌珠知道这事和此前不一样,这关系着陈凌两家府上数千人的性命。 她欲言又止,陈潮轻抚她的脸颊,帮她做出决断。 “叁皇子本就体弱,活不了多久,待八皇子即位,大赦天下,把他从天牢里放出来,不是刚好留得一个美名?” 凌珠立刻抬起眼睛:“你不要骗我!” “嗯。” 陈潮刮了刮她的鼻子,“所以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回来,好吗?” “好!” 转世篇:问心 呆在营地当然是最安全的,但陈潮担心这里环境简陋,凌珠住不惯,遂前往京城的路上捎了她一程,把她送到了永庆山庄。 他在山庄安插了暗卫,确保凌珠的安全,因为副将们等在外面,他不好久留,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该嘱咐的话路上已经说了很多遍,陈潮看到凌珠对他摆手,“我等你回来接我。” 陈潮点了点头。 他翻身上马,走了好远回过头看了一眼,凌珠已经转过身去了,正在向婢女吩咐着什么。 离得太远,他听不清也看不清,最终收回目光,离开了此地。 那时凌珠正让婢女摘点桂花下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节,金桂飘香,天气渐渐开始有了凉意,应该换身秋装了。 陈潮这一走,凌珠的身边顿时冷清下来,因为经历了先前的事情,她也不再生气她爹禁足她的事情,但始终拉不下脸来率先求和。 白日里,凌珠会去张管事的书房晃荡一圈,这人勤勤恳恳记账,见凌珠被陈潮送了回来,回到书房笔耕不辍,绝对不会忘记向她爹报备,想来她爹应该也是知道她近况如何的。 凌珠就等着她爹给她寄信。 信寄回来了,但扬州到边陲隔得很远,她爹回的是前几日张管事发现凌珠把陆昂藏在房间的事。 信里,凌大人把她怒骂了一顿,扬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勒令她把陆昂交给陈潮,让她赶紧滚回家。 “珠儿性格娇纵,嫁于其他外人,爹都不会放心,唯有阿潮少年有为,为人谦和,忍得了你一身毛病,等他此次凯旋归来,你们二人早日订婚,也了却爹的一件心事。” 凌珠红着脸把纸揉皱了,她没想过要嫁给陈潮的。 她总觉得自己永远是凌府的大小姐,及笄时看到嫂嫂跪在地上给她娘敬茶,凌珠就对这件事心存抵触,她不想出嫁变成别人家的妇人,不想嫁给陈潮,以及其他任何人。 包括她说她喜欢陆昂,这喜欢也不带着任何的期许,只是十八岁年纪的突然悸动,她希望陆昂平安,仅此而已。 凌珠的心被她爹的这封信搅得很乱,时而回想起得知陈潮出征以后他们很长时间不能见面的难过,时而又觉得嫁给陈潮似乎没有那么糟糕,毕竟她是喜欢陈潮陪在她身边的。 但她若真的嫁给陈潮了,就不能再喜欢其他任何人,就失去了人生的其他可能,就得像嫂嫂那样关在深闺,相夫教子,过完一生,她愿意么?凌珠不知道。 她甚至想写信问问嫂嫂当年为何要嫁给她大哥,凌珠偶尔听母亲和教养嬷嬷讲话,说起嫂子嫁到凌家算是高攀,但嫂嫂很会察言观色,讨得长辈欢心。 “……最重要的是老大喜欢。” 好像只要大哥喜欢,嫂嫂便理所应当也会喜欢回去一样。 凌珠想不明白,干脆写封信问问嫂嫂,她特意在信封上写下“大哥勿看”四个字。 扬州到边陲实在是太远了,信寄过去,几天的时间过去,嫂嫂拿到信写回信,又是一段时间。 信从扬州寄回来,凌珠收到了两封,其中一封是她爹的,用长长的篇幅骂她不孝,说她不给他写信,让他好生伤心。 那天发生了一件事情,一行身穿甲胄的羽林军带着一封圣旨亲临永庆山庄,得到新帝的命令,要接凌姑娘回宫。 凌珠跪在地上接旨,有点没反应过来,“新帝?” 一身铠甲的将士中间,一身华贵的厂公扶起凌珠,对她笑着解释,“太上皇驾崩,临死前颁布遗诏,封三皇子为新帝。” 转世章:不知 七日前。 月黑风高夜,陈潮一身黑衣,带两人在皇宫潜行。 “不对”,行至寝殿门前,他突然停了下来,“太安静了。” 整个皇宫寂静非常,寻常有御林军巡逻,一路走来竟一个都没有看见,寝殿门前只有一人守卫,“去看看。” 士兵上前,手刀刚要落下,只轻轻一碰,那人就已经倒了。 另一人接过守卫的身体,脸色一变,迅速把守卫旋至正前,触碰颈部,“死了。” “尸斑是片状的,死了有段时间了。” 陈潮走上前看到了那人的脸,对上一个名字,王永。 他不应该在这里的,这是陈家安插在三皇子府中的线人。 “头,要撤吗?” 陈潮心下一凝,注视着前方,随后道:“不必了,我们已经暴露了。” 他带着人大大方方走向了宫殿。 殿是敞开的,还没进去,就能看到三皇子坐在龙椅上,他的目光一直投在陈潮身上,没有移动过。 陆昂看起来比之前更虚弱,说一句话咳嗽上半天。 “你来了啊。” 陈潮在他面前站定,问了句,“怎么发现的?” “王永?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前就有怀疑,回府的时候看了眼他的表情,基本上确定了,遂演了这出戏给他看,你果然来了。” 陈潮沉吟片刻:“林副将在你手上?” “嗯。”陆昂对下人使了个脸色,呈上了林副将的随身信物,放在陈潮眼皮底下。 陈潮:“一切都是我的命令,他们只是服从军令而已,军符可以交给你,留他们一条生路,你病成这样,看起来也命不久矣,不如积点阴德。” “哈哈哈!”陆昂闻言大笑,惨白的脸染上血色,又是一阵咳嗽。 他用手帕擦拭着唇边的血,尔后说,“我答应过她不会杀你,放心。” 陈潮会意过来,知道话里的“她”所指是谁,冷笑道:“三皇子果真宽宏大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陆昂轻声说:“别激我,我不会杀你。” “行,那你放我走吧。” 陆昂笑笑,“哈哈,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 陈潮的目光有如刀割,但陆昂没有在意:“我有一个胞姐,有绝色之姿,性格温婉,我准备赐婚给你。” “我拒绝。” “你觉得你有资格拒绝吗?” 陈潮厉声说道:“我自认棋差一着,你大可直接杀了我,不必折辱。” 陆昂闻言又是一阵咳嗽,他缓了好半天才最终说出一句话,这句话很长。 “你死了,那不就永远活在她心里了吗?但你另娶她人就不一样了。陈潮,既然你自认棋差一着,满盘皆输,那你也要看清楚形势,要么你死,你的副将、参谋,同你征战数年的战士们跟着你一起死,我乐得轻松,拿到一块干净的军符;要么你娶我胞姐,带着她远离皇城,离开我和凌珠的视线,你选吧。” 七日后。 凌珠被厂公请进皇宫。宫殿巍峨,她心里有事,没心思张望,只低头看着脚下。 后来进入殿门,厂公下跪,她也跟着下跪,她听到了陆昂的声音。 少年咳嗽两声,拿着一个染血的帕子擦拭唇边,看起来很虚弱。 凌珠抬头的同时也看到了陈潮,他跪在陆昂的下方,朝堂之上人人皆伏跪,只有陈潮一人半跪着,脊背如松,挺得笔直。 凌珠一路都在担心陈潮,现在放心了,陆昂没有伤害他。 她松了一口气,不再偷偷去看朝堂的景象,安安静静跪在地上。 直到听到陆昂让她起来。 “凌姑娘,皇上让你起来呢。” 厂公上前扶她。 凌珠被搀扶起身,看到陆昂朝她摆了摆手,让她走过去。 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走到了龙椅旁边,今天的陆昂穿了一身龙袍,看起来很不一样,气质也更沉郁,他问凌珠,“路上累吗?” 凌珠摇摇头。 “坐吧。”他指向自己旁边。 龙椅旁边摆了一个刻着凤纹的凳子,凌珠坐上去,陆昂咳嗽了两声,转头问下方的百官,“讲到哪里了?” 不需要其他人提起,他自己便想到了答案,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嗯,长公主赐婚给陈将军一事,各位可有异议?” 随着陆昂把目光扫过去,应和的声音此起彼伏。 “郎才女貌,绝世无双!” “陛下英明。” 他摆手:“嗯,圣旨已经拟好,爱将陈潮接旨。” 凌珠眨了眨眼睛,她坐在龙椅旁边把玩自己的手指,渐渐听懂了他们在说的话。 陈潮要娶长公主。 太监站在他面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骠骑大将军陈潮功臣昭昭,威名远扬,荡平胡虏,明德有功,朕躬闻之甚悦。今长公主年已桃李年华,适婚娶之时,当择能人与配,与大将军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赐旨成婚。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陈潮接了过去,他说:“臣领旨。” 凌珠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朝臣退下,她没有地方去,从椅子上站起来,陆昂又咳嗽了两声。 他看起来比之前病得更重,一张脸几乎没有血色,只有帕子沾上嘴唇时泛着红。 陆昂问她,“凌姑娘可会怪我?” 凌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朕答应过凌姑娘保全陈凌两家,便不会失言,只是这朝堂之势极为复杂,凌家有凌姑娘在,尚且有余地,但陈家与朕只有死仇,拥护朕上位的臣子容不下陈家,只除了将朕的胞姐赐婚给陈潮,这才有牵制,这是朕能留下他的唯一办法……” 凌珠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她祈求陈潮能平安,心底对当时放走陆昂也产生过一丝怀疑,她总觉得这两人不一定非要落到你死我活的境地,但发展成这样,她不理解,但她不愿意再深想。 陆昂又是一阵喘息,“先皇驾崩突然,宫人传唤遗诏,陈潮带兵闯入,当时那样的情形,如若不是朕先一步得到玉玺,调用御林军,死的就是朕了……” “朕的命是凌姑娘救的,自然该由凌姑娘定夺,如若惹了凌姑娘不高兴,这条命还给姑娘便是。” 凌珠立刻说,“不要,你要好好活着!” 陆昂咳嗽,她手足无措地抚弄他的后背,陆昂抬起头来。 两人离得很近,陆昂被血染红的嘴唇靠近凌珠,凌珠眨了眨眼睛。 但陆昂很久没有动,他发出了一声带着疏离的询问,有些冷意。 “凌姑娘为何要哭?” 凌珠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她皱着眉头,经陆昂提醒这才下意识摸向眼角,发现自己真的哭了。 好奇怪哦,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嫂嫂给她的回信,莫名就变成了这样。 她想起嫂嫂说她是喜欢哥哥的。 “我呀,看到他就欢喜,及笄之日初识就想留在他身边,得知要嫁给他那日,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时刻。” 转世篇:后觉 凌珠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陆昂又开始咯血。 他这一次发作比之前都要严重,身体剧烈起伏,久久没有平息,太监上前搀扶,宫女传唤御医,很快御医拿着药进来。 陆昂吃了药,抽动止住,他调息许久,对凌珠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抱歉,朕要回寝宫休息一会。” 凌珠呆呆看着陆昂回宫。 走在最后的太监得到陆昂的命令,转过来跟凌珠讲:“皇上给姑娘安排了一处住所,可以暂时歇息在这里。” 凌珠问他:“我不能回家吗?” “皇上龙体有恙,需要调理,这病极难根治,但凌姑娘在时皇上心情大悦,会比平常好上许多,恳请凌姑娘留在宫中。” 凌珠愣了一下,“真的吗?” 留在大殿之中的宫女回答:“真的呀,好久没有见过皇上这样笑过了!” 凌珠思忖了一下,“既然如此,他应该传唤我进去呀。” 太监回答:“皇上不愿让姑娘劳累。” “如果我想去呢?” “当然是可以去的。” 凌珠让太监带路,他就真的带着凌珠进入寝宫。推开门,一股药味弥散。 陆昂躺在床上,隔着帐子可以看到他睡下了,胸口轻微起伏,旁边的太监小声说:“圣上刚刚歇下,姑娘小些声音。” 凌珠便坐在椅子上。 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很多奏折,看起来是办公的地方,刚刚跟她讲话的太监面露犹豫之色:“这里是……” 厂公瞪了他一眼,对凌珠说:“圣上吩咐过了,姑娘可以自由出入。” 凌珠说:“哦。” 她可以自由出入,但她不知道她想去哪里,随意翻着桌子上的奏折。 这群文臣都在讨论陈潮和长公主的婚事,确实像陆昂所说,部分人忌惮陈潮手握兵权,如果赐婚,便有了依仗。 “赏赐黄金百两,绢帛百匹,金器二十具,玉器二十具……” 真是好大的手笔。 凌珠问那个太监:“长公主住在宫中吗?” “当然。”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长公主刚得赐婚,这段时间备嫁,于礼来说,不宜见外人。” “……” 太监突然想到:“宫里好像有长公主的画像,我拿给姑娘。” 凌珠点了点头。 画像放在大殿当中,离得不远,太监很快就将画像拿了回来,凌珠摊开画像,“嘶”了一声,觉得这人好漂亮。 眉目如画,有一股温婉的气质,贵气逼人。 “她人好吗?” “长公主人很好的,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客气,大家都爱去给长公主传话,她给的赏赐可多了。” “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嫁人呀?” “凌姑娘不知道吗?先帝曾给长公主指了一个驸马,但是长公主不愿,最后只得作罢,当时她向先皇说的就是,她要嫁给平定匈奴的英勇战士,这事儿在坊间传了好久呢。” 凌珠好像想起来了,当时她还在读书,书塾里的男孩子知道陈潮以后会继承他爹的衣钵,终其一生奋斗在沙场之上,终将平定战乱。 他们都说公主想嫁给陈潮,陈潮很不高兴,那群人见陈潮是真的动气,后来就没有再讲了,所以凌珠很快便忘了。 “公主真是得偿所愿呀。” 凌珠笑不出来。 “皇上醒了!” 凌珠转过头去。 帐子里的身影动了动,陆昂任宫女给他穿好衣服,慢慢走到凌珠旁边,“你来了。” 真如他们所说,陆昂看到她心情颇好,病情也稳定了一些。她陪着他一起吃饭时,陆昂也没再咳嗽了。 他批奏折,自己劳累,却怕凌珠坐着闷了:“凌姑娘如果觉得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 凌珠说:“没事,我再陪陪你。” “凌姑娘看起来有心事。” 凌珠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有些想家。” 陆昂说:“我近些时日总在做梦,梦到自己死后去到一个都是仙人的地方。” 凌珠心头一动,“那地方是什么样的?” “漂浮着浮空的岛屿,笼罩在云雾当中,人们御剑飞行。” 凌珠嘴唇蠕动,果然是他…… 陆昂说:“我预感自己大限无多,凌姑娘,这些时日你可否留在我身边,待我死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凌珠抓住他的手。 陆昂摇头,没有说话。 凌珠便回答他,“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笑了笑。 当夜凌珠陪着他批奏折,撑着脑袋睡着,被太监抱回了房间。 这几日都是如此,她可以自由在皇宫中通行,陪陆昂吃饭,批奏折,他刚当上新帝,很繁忙,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凌珠以为自己会在朝堂之上再次见到陈潮,但是宫女告诉她,陈潮正在筹备婚事,近日不会上朝,他们的婚事办得很隆重。 十里红妆,迎亲的路上早早摆了摆饰,张灯结彩。 “姑娘想看吗?” “怎么看?” 宫女把凌珠带到了宫墙的最顶层。从高处俯瞰整个京城,皇城到陈潮的封地的百里长的路上,铺着一层明亮的红色,尤其到了夜里,灯笼亮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摊贩,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凌珠突然有了实感,陈潮真的要娶妻了。 他会娶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为妻,然后相敬如宾,白头到老,生两个孩子,在这府邸拥有一个属于他的家。 她又想到当时陈潮去边陲打仗,她快马加鞭奔赴边陲,女扮男装来到他的身边,不惜追到战场,想要见到他的那个时刻,原来那时的心情是这个意思啊。 为即将到来的失去而提前感到心痛。 情难自己。 转世篇:丧钟 这几天陆昂的病又复发了。 太医望闻问切,不让她进房,凌珠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陆昂有需要的时候受他传唤,陪他读一会儿书。 因为病情,陆昂睡得越来越早,凌珠也就早早回到房间,在自己的住所发呆。 今天是陈潮大喜的日子,凌珠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犹豫着要不要上宫墙看看,那天她注意到宫墙有个地方可以俯瞰全城,时机合适,甚至能亲眼看到陈潮穿着喜服骑马的样子。 人已经走到了宫殿的外围,可凌珠迟迟没有走上宫墙,而是折身回去了。 她趴在桌子上看月亮,很自然地想起了陈潮,想起他说,等他打了胜仗回来,他就会娶她,往事历历在目。 当时凌珠不愿意,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姑娘,可以一辈子肆意妄为,不可能嫁作别人家的妇人。 不可能为人洗手作羹汤,陷入家长里短的磋磨,走上名为婚姻的囚车,任谁都不能把她囿于后院这片小小的天地,谁都不行。 凌珠又想起当年和陈潮一起上书塾,她求他带着她一起翻墙出去,他们翘课去逛广场摊铺的时光。后来凌珠才知道那时陈潮还没领月俸,身上的钱不多,他把所有的钱都拿来给凌珠买喜欢的东西,而凌珠大多只是图个一时新鲜,随手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偶遇了一场灯会。 凌珠受妇人们的盘发,跟着人们一起祈祷,陈潮拿着灯站在树下,向她念诵灯上的诗文。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凌珠说,真有仙人的话,我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陈潮问她,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凌珠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陈潮望着她,眼睛发亮,久违地笑了笑,说了声“好”。 凌珠看着月亮,眼睛里像是进了沙子,视线模糊,几乎分辨不清真假,她看到院墙上有个人。 那人穿越侍卫的层层把守,脚尖点地,落到院落中央,朝窗户里的凌珠伸出手来,“凌珠”。 凌珠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陈潮怎么可能在这里,他不是要娶妻吗……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隐入黑暗里看不分明,脸上有些陈旧的伤口。 “跟我走。” “你怎么在这里?” “陆昂以林申性命胁迫我娶他的胞姐,这几天营救林申颇费周折,所以来得晚了。” 凌珠伸出手放在他手心。 如葱的手指触碰男人粗粝的手掌,同一时间,凌珠身体紧绷,身后的房门被人拍响,来势汹汹。 太监推开房门对凌珠讲:“凌姑娘,你随我来。” 陈潮侧身藏在窗外。 太监说:“圣上不大好,请凌姑娘速来寝宫。” 凌珠说:“好,等我一下,我刚歇下,得换身衣服。” 太监的表情有些阴沉,声音压得很低,“凌姑娘,这一次同往日不一样,圣上他……你还是快些为好……” 凌珠愣了一下。 房间的窗户用两根杆子撑了起来,可以容一人翻身出去,她稍微倾身看到了陈潮,太监在房外等,凌珠对陈潮说,“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去看看陆昂……” “不行。” 凌珠看到陈潮的表情,被吓了一跳,有点怔住了。 她沉默了一下,而陈潮并没有过多解释,他没有说他冒着多大的危险前来,抑或是此刻的状况有多紧急,只是说:“如果你现在转身,你会后悔一辈子。” 同时太监在喊,“凌姑娘,还没有好吗?” 凌珠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她好像在下定决心,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一步。 陈潮转过身去。 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戾气,也不再怕暴露在禁军眼前,如果有人来了,直接提刀对上便是了,陈潮此刻很想杀人。 他走出凌珠这间院子,脚步往前,下一刻听到一个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窗户扇动,少女的足尖踏在地上。 她叫他名字,“陈潮……” 陈潮被人从身后抱住。 陈潮转过头去,把颤抖的少女抱到怀里,心被揪了起来,他头一次见凌珠哭得这么厉害,暗恨有人让她这样伤心,听到她说,“你不要那样看着我……陈潮……” 竟然是他让她伤心的么。 他们往回去的路上走。 殿堂宽阔,太监的催促落到后面,变成一声力竭的尖叫,尔后,丧钟响了起来。 巨大的钟声落下,敲了叁声,随后响彻整个宫殿,陈潮带着凌珠飞檐走壁,她也会轻功,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把手放在陈潮的手心。 凡事皆有代价,长大的那一刻就是意识到没有人能够二者兼得。 不想让陈潮另娶她人,代价是见不到陆昂最后一面。 就像她此刻握着陈潮的手,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一个巧夺天工的牢笼当中,往后余生囿于他的温柔,还有琐事周到而细致的磋磨,如此一生。 但如果那个人是陈潮的话,凌珠觉得她愿意。 转世篇:大梦 陆昂在位二十四天,受先天隐疾所累,憾然早逝。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把八皇子囚禁在府上,却一直没有杀他,或绞杀反抗军的部队,展现出了一种过于夸张的仁慈。 八皇子即位,追念胞兄为仁帝,葬于皇家园林,并当众宣读了陆昂的遗诏。 陆昂在死后遗诏中嘉奖了凌珠的美德,赐封为爵,封地百亩,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不计其数,是足够她挥霍一生的用度。 但凌珠没有受封。 嘉帝元年,长公主的婚礼前期声势浩大,莫名草草收尾,只有零星的知情人明白,新郎官不见了。 落跑的新郎携先帝的入幕之宾私奔,二人在远离皇城的山庄当中拜了天地,结成夫妇。 他们怕连累父母,只是托人告诉他们自己平安,没有多说。 战事告罄,一连两次国殇,各种内务重制,百废待兴。 嘉帝叁年,凌珠给陈潮生了一个女儿,名叫陈雯。 怀孕的时候她整个人很是不安,总是梦到死去的故人,食欲大减。 后来陈潮找到当年陆昂的剑,放于凌珠枕前,此后凌珠常常做梦,梦到天上的仙人,受到安抚,冷静下来。 她以为自己辜负了恩人,但梦里的男人慈爱地抚摸她的头顶,告诉她没有关系。 嘉帝十年,匈奴再犯,嘉帝请陈潮出山,陈潮的孩子幼小,他也不愿离开凌珠,遂拒绝。 嘉帝十五年,匈奴来势汹汹,百官上朝,竟有半数愿意和亲,平息战乱,嘉帝再请陈潮,陈潮回屋和凌珠商量。 凌珠问他,“你想去吗?” 陈潮说:“想。” 于是他们连夜回扬州,先后拜访凌家和陈家的长辈。 凌家长辈许久没有见到凌珠,席间痛哭不止,后来看到带回来的孙女雯儿,不愿凌珠再离开,凌珠住回幼时的住所。 门庭前的树亭亭玉立,已有一人环抱大小,时值秋收,她亲手酿了酒给夫君践行。 二人同饮,彻夜未眠。 嘉帝二十年,陈潮凯旋而归,嘉帝赐封地与良田,陈潮和凌珠举家迁至凉州,操办雯儿的婚礼。 婚事极力从简,嘉帝微服私访,亲手书写牌匾赠礼,入木叁分,此后百年,牌匾挂于陈雯书房,受后人瞻仰。 嘉帝叁十年,陈潮征战时的旧疾频发,常在深夜里痛醒,经御医看过也没有好转,此后凌珠不再让他练剑。 嘉帝叁十七年,陈雯诞下一子,名为秦简,陈潮见过孙子,很是喜爱,让雯儿把秦简留在府中数日。 夜里,小孙子哭闹不睡觉,要陈潮给他摘桃子,夜间湿滑,陈潮不慎掉入湖中,被人救起后身体却不见好转,从此日渐衰弱,凌珠一直陪在床前。 嘉帝四十五年,陈潮病死,凌珠主持陈潮的葬礼,时值秦简八岁,偌大的陈府空荡,只留凌珠一人,陈雯和母亲商量,将秦简留在陈府,改姓为陈,府上人称小少爷。 嘉帝五十五年,陈简娶妻。 嘉帝五十五年至六十五年间,陈简开枝散叶,育有一子一女。 凌珠病死的时候,儿孙满堂,床的正前方是陈简和他的夫人,随后是孙子孙女,大的已经到了总角的年纪,小的还很年幼,也被乳母抱了过来。 凌珠挨个嘱咐他们,告诫陈简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要辱没陈家的名讳,告诫孙媳不要太过纵容子女,应该略加严厉一些。 小孙女年纪尚幼,被奶妈抱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问凌珠:“太奶奶,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下人惶恐不安。 凌珠浅淡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奶奶呀……要去找你太爷爷了……” (转世篇完) 回归 凌舒音飘荡在一片海里,四周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很低,伸手就能够到,但是她伸不出手来,她的身体很痛。 很突然的,上一秒她还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下一秒她睁开眼睛,无数记忆向她涌来,浩如烟海,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凌珠。 她不是凌家那个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也不是后来陈府上独当一面的老太太,她是被战神路朝养大的小徒弟。 凌舒音也同时想起了自己的境遇,因为暴露了师徒乱伦的实情,她受到仙尊云浮的责罚,被仙尊捏碎了筋骨。 她还记得渡劫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师父把她放到湖里,她沉入冥河,在河水里看到了师父的影子,师父跟着自己过来,也进入了凡尘……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仙人渡劫,往往在经历一世以后会有诸多体悟,很多人沉浸在上一世的悲喜当中许久无法自拔,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凌舒音没有沉浸其中,她能立刻回想起现实里发生的种种,并不是因为凡尘没有给她造成影响,亦或者她的意志力比其他人都要强大,她只是太疼了。 身体的疼痛很快就把她从上一世拉了回来,她摸了摸身上的储物袋,仙考时修士秘境试炼的药物有限,她身上不剩什么,杯水车薪。 她平静地把目光投向远方,从冥河中度过一生的仙人,都会被摆渡者放上一艘独立的小船,她目之所及的地方飘荡着零星的叁两艘船,可能是其他的道友,也有可能是师父。 如果她有余力,一定会奋力划向对方,她之前上大课的时候听上仙讲过,坠入冥河之人再次醒来,所在的地方叫做“忘川”,修士飘荡在上面,能够渐渐忘记渡劫时发生的事情,从而不让凡人那么激烈的情绪影响到修仙者悟道。 而如果想要记住在凡世发生的事情,修仙者可以自己用桨来加速船的划行,从而记住某种感觉,或者某个人。 这些凌舒音都无法选择,她起不了身,握不住桨,只能用眼睛去看,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 她看到视线的尽头船只多了起来,这条河的最远端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出口,船只们聚拢在那里,修士们下船,挨个走出结界,往外,就能回到神山了。 凌舒音大概知道回到神山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就是很担心师父,虽然明明是她和岑子游伤得更重,但她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师父会出事。 所以一直到她飘到了结界口,被外面的人发现时,凌舒音都没有太过紧张。 门外的弟子向仙尊报备,有人把她救了出来,治疗和惩罚是分开进行的,他们接好了凌舒音的骨头,让她能够动了,却也把她关到了天牢当中。 ……她一直没有看到师父。 照理说,人间百年,天上一天,他们几乎同时开始渡劫,出来的时间应该不会相差太久,但一路上,她都没有见过师父的影子。 守在天牢的卫兵并不知道凌舒音犯的是什么罪,兴许仙尊们还没将这件事外传。 她在天牢里度过了一个晚上,或者说半个晚上,夜里有人拜访了此地,凌舒音以为是仙尊要提人来审,那人大大方方进到了天牢当中,就连守卫都被他的气势给镇住,恭敬地等着通行文书。 但他只是抬手给了守卫一个手刀。 随后弓下身子,从守卫的衣衫中拎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凌舒音的牢门。 “舒音,你还好吗?” 凌舒音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他不在意,跪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堆东西,很快就摆得整个牢房熠熠生辉,都是些罕见的固本培元的药丸。 师父可能会有这么多,他对凌舒音也大方,但不会给她这么多,因为太奢侈了。 岑子游零零散散挑了几颗出来,把药丸放在手心,想要喂给凌舒音,凌舒音侧过头去。 她现在打不赢这人,不仅仅是因为她伤势过重,更是因为岑子游不知为何突然暴涨,已经完全是她无法感知的境界了。 明明此前看到的状态,他用一把匕首刺穿心脏,神魂几乎破碎,达到死前的临界点,以此唤醒了他的父亲。 ……为什么? 岑子游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跪着爬到了凌舒音近前,他说,“舒音,你放心,我爹不会再伤害你了,我已经拿走了他所有的修为,你别害怕。” 凌舒音看着他近乎纯善的表情,手臂上满是突然升起的寒噤。 碎瓷器 丹药散出一股浓郁的香气,岑子游仍举着手悬在凌舒音面前,凌舒音压下心底的悚然,吞下了面前的药,坐在地上打坐。 先前她从忘川里出来,只得到了短暂的救治,吊着一口气就被丢进了天牢,现在确实很需要治疗。 但她选择服下药丸并不仅仅是出于这一考量,她还在观察岑子游。 变成凡人游历了一生,凌舒音已经不再是先前无知无觉的状态,她知道岑子游喜欢自己,而她现在打不过岑子游,想要掌握主动只能智取。 凌舒音的反应让岑子游微微吃惊,他的双手停在空中,嘴角扬了起来。 岑子游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把手收了回去。 这很好,凌舒音放下心来,安心回复体力。 前方的少年也盘腿坐了下来。 今夜真的很静,天牢里的犯人似乎都睡了,凌舒音想起岑子游说的话,如果他真的得到了云浮仙尊的所有法力,那他确实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凌舒音问他:“云浮仙尊怎么了?” “父亲为了救我用了禁术,将我的死气收敛到他的身体里,他告诉我他为了救我违抗因果,天道想要收回他的灵力,他便将灵力全给了我。” 凌舒音想起她飞到浮空岛穹顶那次,看到叁位仙尊巨大的身影的时刻。 那个时候她太慌张,并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现在眼前再次浮现出这个场景,她突然发现那个穹顶真的很高。 高耸入云,以至于仙尊们巨大的身影也变得小了,仿佛还有人在往下看着他们,就像仙尊当时俯视着凌舒音一样。 “他死了?” “没有,他修为尽失,在闭关修炼。” “他没告诉你别的?” “他让我收好绝情剑。” 终于。 凌舒音看到岑子游那一刻起,便立刻想要问他师父在哪,只是岑子游对她的态度并不明朗,凌舒音担心贸然发问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一直在等。 现在岑子游主动提起绝情剑,那她便能开口问了,凌舒音问他:“绝情剑在哪?” “我初得神力,控制不好,护不住绝情剑,被镜鸢仙尊抢走了。” 绝情剑被抢走了,凌舒音将手指掐上指腹,有些愤懑,但她同时也注意到另一件事情,岑子游在向她暴露弱点。 她抬起头,直接问了:“我师父在哪?” 此刻岑子游一改从善如流的态度,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盯着凌舒音在看。 凌舒音皱眉,担心他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牢牢盯着他的动作。 他只是注视着凌舒音,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张口说:“舒音,忘川之水能够剥离记忆,你知道吗?” “嗯。” “渡劫之前,父亲将绝情剑和我连接在一起,我们沉进冥河,忘川水剥离了绝情剑的记忆给我,是以渡劫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是路朝。” 凌舒音瞳孔微敛,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画面,她没有说话。 是岑子游在继续说,某个瞬间,他平静讲述一件事的样子似乎真的和师父的身影重迭。 他说:“我也因此看到了你们师徒相处的记忆,我明白你为何会站在他身后,也明白你为什么如此厌恶我,我对之前的事感到抱歉,舒音,你能原谅我吗?” 凌舒音不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即便他这样子看起来如此恳切,她仍然担心他下一秒会突然发难,说出的话自然而然收敛了叁分。 她说:“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岑子游点点头:“用秘术窥探你的行踪,发现你和路朝的关系不惜自伤引来父亲,伤你,也困住了你的师父。” 师父被困住了,凌舒音立刻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她张开嘴巴复又闭合,耐下性子继续跟岑子游周旋:“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岑子游说:“我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所以我想做的事情只是捡起碎掉的瓷器,把它拼成原样,我会治疗你的伤,也会救出你的师父。” 凌舒音稍微怔了一下。 她对岑子游之前说的话信了八分,这人现在的样子确实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他带着师父的记忆在人间活过一遭,浸染得温文尔雅,几乎让凌舒音觉得有些熟悉了。 她说:“你做得到的话。” 岑子游回答说:“你现在也调息好了,我们去找路朝。” 契机 天牢有重兵把守,地底十人,地上二十人,岑子游带着凌舒音出来以后,每隔百米依然能够遇到一个仙兵,将近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才从天牢走到了广场。 一路上,岑子游生出灵气裹住凌舒音,一开始凌舒音有些紧张,后来发现这层灵气只是让她隐匿身形,不被任何人发现,这才放下心来。 她偶尔看到来往的弟子,路过他们的时候,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这群人在谈论师父。 他们说出来的话大同小异,无非是路朝仙尊看起来多清冷矜贵,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多不敢置信,路朝修绝情道,不沾染男女情事,处理人事也颇为寡淡,一路听来,没有人为他说话。 凌舒音不想再听了,她把视线落在前方,黑暗中隐约有光芒波动,汇聚成一个圆形的门洞,此前她参加试炼是由此进,后来她从忘川里出来也是由此出,那是大阵的开口。 看来仙尊们把师父封在了忘川里面。 师父渡完劫不能出来,便是在忘川水里游荡,忘川能剥离人的记忆,只要师父关得足够久,他就会忘记一切,成为忘川里的幽魂,再也构不成威胁。 只是这阵是由四个仙尊一起设下的,当时定下的规则就连仙尊也要遵守,更何况是突然拥有仙力而修为不稳的岑子游,他们进不去。 这阵为弟子参加仙考而开,开启时为一天,之后不能再进,只允许出。现在还未关上,只是因为试炼的弟子能力参差,进入历劫的时间并不一致,落在后面的人还没有完全出来。 凌舒音皱着眉头,这会儿,聚集在开口之前的人并不少,叁叁两两,要么是在等待同伴,要么是在等待仇家。 她不知道岑子游为什么把她带到这么近的地方,直到岑子游用手触碰到了虚空中的阵门。 灵力波动外溢,面前透明的薄膜被掀开,像是掀起了一片水帘。 岑子游掀着帘子转过头看凌舒音,示意她往里走,伸出了手。 凌舒音把手浅浅覆在少年手上,一颗心提了起来,很害怕会有什么反噬,但是他们进得很顺畅。 进入以后,透明的门帘落在地上,给外面等待的弟子刮起了一阵风,他们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低声在问。 好在迎面而来有艘摆渡船出来。 弟子下船,穿出阵门,等待他的是朋友,大阵外响起了一阵吵嚷的声音,气氛还算融洽。 弟子从摆渡船上下来以后,船会在迷雾中飘荡,是往回在走的。 岑子游带着凌舒音上了摆渡船,他们没有用桨,而是让这船自己在走,似乎朝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去了。 忘川上,凌舒音问岑子游:“就这样进来了?” 岑子游说:“先前我伤得很重,我从阵法里出来,父亲立刻着手救我,很快因为救我失去法力。镜鸢仙尊抢走绝情剑以后,逼我和他们一起施法,把路朝封在里面,当时我在阵法里留了一些东西,所以现在能够进出。” “你把师父封在哪里了?” 是二位仙尊胁迫岑子游出手,以叁人之力联合把路朝封印,凌舒音的措辞似乎有失公允,但岑子游并没有太在意,他朝前指了一个地方,“你看到了吗?” 目之所及是一片苍茫的雾气,船只来往,有的有人,有的没有,非常安静。 空旷而寂静,像是凡间那种黄沙漫天的死城,只有风吹着船只游动偶有生气,仔细看又都是沉浸在往生里的仙人,似生亦死。 在迷蒙的薄雾之中,凌舒音看到了一处发光的阵法,厚厚的雾霭当中,那个光点冲破了云霄,像是一直蔓延到天上。 船只漂泊得很慢。 凌舒音回到忘川,渐渐的,凡尘里的记忆从她身体里剥离,她开始忘记临死前小孙女的样子,还有自己嘱咐陈简的那些话了。 这种失去的感觉让她觉得心慌,一路上,她尝试跟岑子游说话,用以抵御遗忘,她问岑子游,“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岑子游面色有些奇怪,欲言又止。 他停顿了好半天,随后开口,“你知道路朝在渡劫吗?” 凌舒音说:“我知道,师父道心不稳,修为减半,所以能够进入试炼秘境和我一起渡劫,他是来陪我的。” “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凌舒音平静地注视着岑子游。 “路朝拔出绝情剑以后,修为大涨,我父亲离开神兵宗自立门派这些年,一直在观察他。五百年后,路朝的修为停滞一直没有再进,父亲说他到了半神,距离成神只差一个契机,此前没有人达到过这个境界,所以无人知晓,但藏书阁有个半卷的古书记录了一段话,因为用的是古语很难翻译,大意是,需要第二次渡劫。” “但你知道,忘川被四位仙尊的神力共同封印,只有修为降为上仙才能再次进来,我父亲找不到路朝会自降修为的理由,但你或许就是契机。” 小千世界 凌舒音盯着岑子游的脸看了许久,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这句话的真假,看到的是一片坦然。 这目光让凌舒音觉得很不舒服,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即发现惹恼她的其实并不是岑子游的目光,而是岑子游所说的话。 只是随着他们说话的时间,船只已经飘荡得很远了,凌舒音渐渐迫近方才远观的光点,方才可以远观的光圈靠近时得仰头,巨大光柱耸入云霄,直接破开雾霭,不知道通向哪里。 她也看到了光柱当中的巨大天梯,台阶是青色的,很长很长,望不到尽头,而师父正在往上走。 因为师父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他的身影离平地很远,凌舒音看到的是他的长袍,还有他散在空中的墨发。 她着急走到师父面前,倾身向前,岑子游却突然撑起船桨停在了原地,令船只不动了。 凌舒音紧绷着身体,想质问他为什么停船,岑子游先行解释,“舒音,你感受到这里的灵力波动了吗?” 此地是忘川,灵力波动很浑浊,这会儿骤然听岑子游这么一说,凌舒音往光幕的方向看,发现它确实有些奇怪,和普通的结界并不一样。 她放出一缕神识飘远,试图让神识触碰光幕,然而神识还没有往前,只是在直视光幕的那瞬间就立刻破碎,她的本体都受到影响,头皮一阵发麻。 前方看起来毫无灵力的死气,竟然汇聚了堪比仙尊的灵气力场,凌舒音不知道那是什么,这超出了她的认知。 岑子游伸出手,用灵气修复她的神识。 这伤太小,影响细微,但凌舒音心情很差,她侧过头,拒绝了岑子游的触碰。 岑子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默地收回手,手指在衣袍之下轻轻捻动。 “那是小千世界。” 凌舒音的注意力全在岑子游所说的话上,她没听过这个名字。 “仙尊建立中央神山的秩序,为了维持统治,他们希望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就是顶点,实际上穹顶之上还有上界。路朝接近半神,通过考验后便能进入上界。他现在的状态介于神人之间,其他人被这个光幕隔绝在外。” “寻常我们看到的结界由灵力构成,要么灵力凝实,坚不可摧,外界的攻击无法进入;要么在中间穿插阵法,闯阵者进入幻境,以为内部无人;至高级的阵法有迷魂的作用,可以让闯阵者陷入梦魇,无法醒来。” “上界的结界和它们都不一样,那是一个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小世界当中,我们每个人因‘因’不同,有不一样的‘果’,这样的世界共有千个。” 岑子游讲完,伸出手渡入灵力,在仙尊充盈的灵力之下,光幕突然有了变化,凌舒音看到了很多的画面。 某些画面当中,师父和她仍在试炼,另一些他们二人还在神山,还有些凌舒音独自一人参加了试炼,考完仙考,她和师父仍然恪守着礼仪,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好像站在了某个岔路口,看到由某个点的不同选择衍生出来的不同世界,一千个世界全在这光幕上展开,凌舒音一时之间看不完,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其中一个小世界中,师父因为受伤并未参加神魔大战。不存在钟烨自爆残魂威胁他的“因”,便也没有他们二人师徒乱伦的“果”。虽然魔尊带领魔修冲出边陲给神山造成了很多困扰,但那个世界的凌舒音似乎更开心一些,师父依然陪伴在她的身边。 画面突然消失了。 岑子游渡着灵气苦苦支撑,看起来有些疲乏,他散去了所有的小世界,只留了一个展示在凌舒音面前。 起初凌舒音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特殊,后来她发现这个世界的自己也跟着岑子游进入到了忘川,画面中的凌舒音似乎更冷酷一些,他们先于自己发生了一组对话。 小千世界里,她问岑子游:【既然如此,我该如何救师父?】 岑子游回答:【水玉戒有芥子世界,能孕养一方天地,而绝情剑只是一把神兵,你知道为何仙尊们都在觊觎绝情剑吗?】 【因为这把神兵能划开空间。】 凌舒音想起她从师父那里看到的绝情剑的传承,知道岑子游这句话说的是真的,只是她从没见过师父使用这样的力量。 小千世界里的凌舒音再次张口:【绝情剑不是已经被镜鸢仙尊抢走了吗?】 【我可以为你夺回来。】 【……】 【你想要吗?】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岑子游笑了笑,【什么都不用,你只用告诉我你想要,我就会去拿。】 【……你跟我说过,你骤得仙力,修为不稳,你有把握打赢镜鸢?】 【没有。】 【那你怎么为我抢来绝情剑?】 【我没有把握打赢镜鸢,但我有把握杀死镜鸢,只要我自爆神魂。】 【你疯了?】 【舒音,我说过,你救过我,如果不是你我兴许早就死在了秘境当中,你随时可以拿走我的性命,我愿意为你去死。】 凌舒音皱眉看着眼前的画面,对于眼前的场景真实发生在另一个世界这件事仍然备感陌生,她有点不太相信画面里的人是自己,也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岑子游为她拿剑,自爆神魂而死,把绝情剑递到了她的手中。 画面结束了,岑子游不再施法,收手之后垂在身侧,看起来略有些倦意。 一时之间无人讲话,凌舒音只是仰视着师父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岑子游说,“我可以为你做一样的事情。” 最优解 凌舒音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 少年拜访镜鸢仙尊,以路朝破开结界为诈,将对方引出府邸。镜鸢仙尊通知了沉戟仙尊,镜鸢、沉戟与岑子游三人从仙尊府邸处坐迅风船往下飞到广场大殿,在船上,岑子游用捆仙绳捆住了他们。 那时镜鸢和沉戟并不知道岑子游有同归于尽的想法,所以并没有立刻离开,停顿的一瞬间,他们只是用言语在试探。 “你这是做什么?” 自爆之前,岑子游分出了一缕气息,随后迅风船随着他的自爆坠落,广场大殿受残骸砸入下陷,霎那间地动山摇。 三位仙尊同时陨落,无主的灵力化作罡风乱飞,搅乱了浮空岛的地基。 岛屿震动不停,而岑子游的气息在掉落的碎片中裹住了那个世界的凌舒音,传达出了一个信息。 “镜鸢已死,府邸禁制打开,绝情剑在镜鸢书房,拿到它,助你进入须弥山。” 然后画面消失。 岑子游说他愿意做一样的事,也就是说只要凌舒音点头,他就愿意立刻去死。 忘川之中,记忆从身体里剥离,提示着时间的流逝,如果不想丢失记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但凌舒音却没有立刻做出决断。 她问了一个不太相干的事情:“会有完全相同的小世界吗?” 岑子游摇头。 凌舒音得到回答,轻轻蹙眉:“你觉得方才的小世界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停顿片刻后她换了一种说法,“……你告诉了我你会死,并让我看到了你死后的画面,你觉得这就是区别?” 起先岑子游立着船桨,把船固定在一处,防止他们过于靠近光墙,被小千世界的气场所伤。 现在他突然抽出船桨重新插入水中,把船往回去的方向拨。 “我们出去以后,你站在广场中央等我的消息,我死以后通道会散,你需在那之前重回忘川。” 凌舒音按住了桨。 船只停在原地打转,岑子游的表情泛着冷意,这反应终于让他从先前和师父相似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说:“你不信我,我便做给你看,放开。” 凌舒音有些语塞,“我只是说,你让我知道了这件事。” “是,我是存了私心,我比不上你师父光明磊落,我希望我死后你能记住我。” 凌舒音问他,“为什么?” “我想为你做些事情,你不愿意和我结成道侣,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凌舒音再次张口:“我是说,为什么会这么强烈,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你对我的好感太多了。” 岑子游盯着凌舒音,缓缓吐出一口气:“因为你救了我。母亲死后,父亲对我的安危过分在意,近乎执念,他不让我出山,让我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我无法忍受。逃出来我以后掉进秘境被魔物所掳,它已有灵智,对中央神山恨之入骨,折磨我,又不让我去死,我体验数了万次死去的痛苦又活过来,后来……你抱了我。” “我没有印象。” “你抱了我。” 他固执的态度让凌舒音额间一跳,“那是任何人都应该做的,你是神山弟子,任何人看到你都会施加援手,无一例外。” 岑子游一点都没有被凌舒音的节奏影响:“你我不是同一个宗门,为了能远远看着你,我以立誓再也不出山为代价向父亲交换了去神兵宗的机会,我们同上一门课,有一次你坐在我身边,我听到你和其他弟子在聊天,你笑得好开心,明眸善睐,眼波流转,我做梦都想有一天你能对我笑一下,舒音……” 凌舒音按了按额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有兴奋的激昂、病态的执着,却唯独没有后悔。 尔后凌舒音张口说:“这个世界的变数是我。” “让你去死,不是我的优先选择。” 我与我 她说的不是“我不会让你去死”,抑或“你不应该为我去死”,凌舒音那句话里潜藏的意思,是她着实考虑过了这样的可能性。 “……绝情剑和普通神兵不同,我不能确保我能使用绝情剑劈开小千世界,如果你死了,那就一点变数也没有了。” 她的想法很客观,甚至称得上有些冷血,岑子游闻言笑了笑。 眼眸发亮,周围都是黄沙一样的雾气,好像只有那双眼睛有着颜色,看起来像是个溢彩的琉璃。 凌舒音被他看得皱眉,开口询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岑子游说:“没有。” 凌舒音深吸了一口气。 她已经丢失了作为凌珠人生最后十年的记忆,这段记忆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只留下了某些片段,很难再回想起细节。 时间不等人,面前的少年却无知无觉,他好像很乐于看到凌舒音陷入窘境,最后不得不让他献祭,颇有些恶趣味的意思。 凌舒音问他,“你能再次让小千世界展示出来么?” 岑子游说:“可以,只要我把灵力灌入进去。” “你刚刚是怎么找到那个小世界的?” “先前封印路朝时,我来过一次,大抵看了一遍,这次又看了一遍,小世界每次出现时位置不同,但……” 他咧开嘴角笑了笑,“我在找你心悦我的世界,所以很认真地把一千个世界都看过一遍,每个世界都认得出来。” 凌舒音又是一阵语塞,沉声问他:“有没有哪个小世界当中,我会使用绝情剑?” 岑子游想了想,“有。” 他的表情介于高兴和哀怨之间,看起来很有一些奇怪,随后他用手撑起一道灵气屏障,触碰光幕后小千世界显现,其中一个移动到正中,凌舒音看到了一些画面。 在这个世界当中,师父仍是作为战神参加了神魔大战,绞杀魔尊,魔尊以自爆残魂威胁他和一名女修双修,魔尊将凌舒音掳了过去。 不同的是,凌舒音暴露了身份,师父便不愿意再和她做了。 他宁可受心誓折磨灰飞烟灭,也不愿意碰凌舒音,流了一地的血,染湿了绝情剑。绝情剑落在地上,当凌舒音扑到路朝身上时,割破她手掌,在主人将死的关头易主,化为痴情剑。 凌舒音转头对岑子游说:“锁定这个世界,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止施放灵力。” “你要干什么?” 凌舒音朝眼前的光幕伸出了手。 刚刚她用一缕神识试探光幕,神识顷刻被剿灭,现在用手触碰光幕,即便包裹了一层灵力,依然被罡风划破了血肉,鲜血淋漓。 “你干什么?!” 岑子游倾身,即将拉回凌舒音的手,凌舒音勒令他:“你别动!” 岑子游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凌舒音将手掌往前伸,在画面切换到小世界的凌舒音的一瞬间,光幕变成了一个透明的薄膜,少女的手穿透了两个世界的屏障,时空扭曲。 两个凌舒音互相注视着彼此,小世界的凌舒音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而本体凌舒音则倾身向前。 她包裹着一层透明薄膜进入到小世界当中,像是一根投进水中的筷子,被扭曲成了两个部分,小世界的凌舒音再往后退,她便不再能向前,光幕狂震,将她变成一粒一粒的细小微粒,从小世界当中分离出来,像大海吐出的一朵浪花。 岑子游立刻上前握住她手腕,“你找死吗?” 他将灵气输送给凌舒音,治疗她的伤势,顺便检查她有没有伤口,身体上的伤势痊愈,但凌舒音的神魂似乎受到了震荡,正呆滞地看着前方。 岑子游从储物戒拿出药丸塞进凌舒音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聚拢凌舒音的神魂,片刻后她吐出一句话,“我觉得我能进去,我能进到那个世界……” 岑子游凝眉,转过头看了眼仍在波动的光幕,再往内,路朝正在攀登天梯,他已经走得很高了,几乎靠近云层,对下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凌舒音反握住岑子游的手:“我能进到那个世界对不对?既然每个世界里都是‘我’的话,那我就能够取代她,只是为什么我会被弹出来,不应该……” “因为刚刚有两个‘你’。” 岑子游盯着凌舒音一瞬不瞬,表情极其晦涩,说出的话像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想让它稳定,你得杀死你自己。” 旧日重现 岑子游没有再往光幕当中输入灵力,所以画面消失,凌舒音眼前还是一个发着淡光的墙体。 墙体呈半透明状,看得到里面的场景,那是和周围一样灰蒙蒙的天空,正中央,天幕中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一架天梯插入开口,师父正走在天梯上。 岑子游察觉到凌舒音在看远方,也没有说话,盯着她的背影在看。 他们中先出声的通常是凌舒音,因为她在乎自己的记忆,不想让它被忘川剥离,所以显得更果断。 “再来一次。” 岑子游没有照做。 他这会儿的反应很慢,缓缓地翻转过手掌,用右手的指腹轻轻捻着左手的指节,从口里吐出几个字来,“你有别的选择的。” 他们都知道岑子游指的是什么。 先前看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岑子游和其他两个仙尊同归于尽,凌舒音拿到绝情剑,有了用它割开空间的可能。 凌舒音回答说:“我已经想好了。” 她做出了决断,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但是岑子游不是很配合。 “为什么?” 他盯着凌舒音,目光鞭辟入里,仿佛一种剖开灵魂的审视,径直看到人的身体里面。 这视线很是冒犯,凌舒音皱着眉头:“如果我直接拿到绝情剑,让它认主需要提高修为不知道会过去多久,师父还在忘川里,我不想让师父忘记我。” “你不想我死对不对?”岑子游直接问道。 他的目光有如实质,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凌舒音后退一步,她大声喊道:“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正常人,我不会让别人为我死,如此而已!” “所以你宁愿杀死自己?” 凌舒音想要回答,但岑子游先行一步握住了她的下巴,吻住她嘴唇。凌舒音反咬回去,两人的唇上都有血迹,他松开凌舒音的下巴退远,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凌舒音抽出手朝他打去,他没有躲,被扇了一个巴掌,笑容不变。 他的脸被打得侧转过去,缓慢地旋回正前,而凌舒音气息起伏,眼睛里满是溢出的怒气。 “岑子游!!” 岑子游握住了她的手。 “你喜欢我好不好?” “路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踏入半神,只需自降修为再次渡劫就能封神,他来和你渡劫,就是为了成神。他成了神,飞升上界,一定会忘了你,你看他爬得多快啊……” 凌舒音完整听完他所说的话,表情还是没变,“你说完了?” 岑子游静默了一瞬。 凌舒音擦拭嘴角,另一只手从他手心挣扎出来,指向了光幕:“把小世界打开。” 岑子游轻轻抿了抿嘴唇。 他也伸手,将汇聚的灵力拍打在光幕之上,随后小世界显现出来,凌舒音的身体再次变得半透明,她头也不回地进入到其中。 仿佛是潜入到湖水里面。 这种感觉非常玄妙,人在时间上行走,随着水流往前,时间线便往前,随着水流退后,时间线便被拨远。 同样感知到时间的还有另一个自己,她挣扎着想要离开水面,但凌舒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两个人触碰的瞬间,她们的身体化作一颗一颗圆形的粒子向外拨散,直到面前的女孩死亡,拨散的粒子再次聚拢,才重新有了唯一的凌舒音。 眼前的景象趋于稳定,湖水消失,她发现自己位于中央神山,神兵宗的弟子房间内。 她往后看,光幕已经不见了。 刚刚的挣扎让她的时间被拨回,她回到了她还在神山上等待路朝的夜里。 她的模样像是从梦魇中惊醒,大汗淋漓,额头湿润贴伏着碎发,这一次她清晰看到钟烨的残魂是如何出现的,男人从天花板上倒吊着身影,朝凌舒音吹了一口气…… 再次醒来,是那个摇晃的马车。 好像时光倒流。 “你还好吗?” 钟烨把凌舒音拉下马车。 不用他推,凌舒音自己就能往前走,洞口形成水帘,会有水滴落下来,她预判到,绕身进去,看到了甬道尽头的师父。 额头上的白绫长到及地,模样和印在凌舒音脑海深处的身影重迭,实在是太过深刻。 她被魔尊控制着向前走,步子在地上拖出了声音,师父听到响动转过头。 凌舒音说不出话,就算说得出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心情因为亲手杀死自己而沉郁了几分,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或许,让所有觊觎师父的人死掉会是个好事,至少此刻她真的很想让岑子游永远闭嘴,这样他说的话才不会再在她的脑海里循环,仿佛种下一颗种子。 师父真的知道他已经接近半神了吗? 师父是因为想要第二次渡劫,所以才自降修为的吗? 如果登上了天梯,成为了神,师父是不是就会永远离开她? 凌舒音再次听到师父说起他和魔尊钟烨的誓约。 “钟烨借太岁的力量,无法杀死,我妄图用神力毁去他的肉身,反而令他的怨念外泄,一旦他的怨念离开古战场,对人间来说是灭顶之灾,届时将会生灵涂炭……” 凌舒音来到这个世界时把时间线拨乱,提前了太多,如果想要继承绝情剑,必然要和师父做上一次,等到他发现那人是她,然后道心破碎,把绝情剑震到地上。 凌舒音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熟悉的陌生,很想亲近,却知道这人和师父是不一样的,他不会接受师徒乱伦,宁愿去死。 但至少在选择没有发生的这一刻,他还是师父,克制而有礼,受心誓折磨额头有汗,却只在等着凌舒音的回答。 凌舒音碰了碰他的手心。 他渴求着触碰,下意识往凌舒音这边靠了过来,将手背贴上她的手背。 凌舒音倾身抱住面前的男人,因为知道他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沉浸在里面,抱了很久。 她发现自己哭了。 如果她能说话,她竟然是有这么多话想说。 她想告诉这个师父她受到的委屈,她想说她经历了一世的情劫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爱,她真的好爱师父。 男人的身体僵了僵,“发生什么事了?” 凌舒音擦了擦眼泪,将嘴唇覆上师父的嘴唇,男人侧转过身,错开了这个吻,他将手掌覆盖在凌舒音的肩头。 衣衫剥离。 大手顺着凌舒音的身体往下,抚弄她的脊背,大腿,最后在大腿内侧处稍作停留,停顿了一会儿。 他的额头有汗,因为心誓而大汗淋漓,这个时候已经勃起了,却没有管自己。 他伸手覆上凌舒音的阴阜,细细揉弄她的花蒂,不出一会儿,凌舒音已经足够湿润,已经可以容纳性器了。 他压在凌舒音身上,将手指插进小穴捣弄,凌舒音许久没有和师父做过,如此熟悉他的抚弄,下意识夹紧双腿。 她的亲昵让男人觉得很不适应,捣弄没有停,男人抬起她的右腿将两根手指抽出来,把湿润的淫水涂在肉棒上面,用手套弄了一下。 凌舒音看着他弄,因为看不见,他的动作比平常更笨拙,抵着肉棒往小穴的方向插,几次都没有找对地方。 凌舒音支撑起身帮他握住,男人发出一声叹息,龟头挤进来了。 凌舒音抱着他的脖子起身,挂在他身上,就是想要亲他的嘴巴。 他不愿意,一直在拒绝,后来他们的性器紧密结合在一起,男人在快速的抽插当中渐渐失神,这才被凌舒音找到机会,趁机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也不回吻,就任凌舒音去亲。 最后快要射出来的时候,男人微微将嘴唇打开,凌舒音趁机把舌头探了进去,他趴在凌舒音身上射完,任她去亲,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再拒绝。 短暂的拥抱以后,他坐起身,现在因为沾染情事而思绪浑浊,泄露些许自厌的气息。 凌舒音坐了过去,挽住他的肩膀。 男人明显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抵触,却没有推开她,只是在沉思。 凌舒音翻开他的手掌写字。 “你还好吗?” 四个字她写得很慢,男人的表情从原先的沉郁渐渐变得凝滞,愣在了原地。 即便不想承认,却也没有到自欺欺人的地步,男人暂时什么都没有做。 但过了一会儿,大概有十息的时间,他握住了凌舒音的手腕,然后往上去够凌舒音的脸颊。 凌舒音任他摸,男人摸到了,手掌盖在凌舒音的颊边,急剧地喘气。 绝情剑脱落出来,凌舒音握住他的手腕,他抽出手指着凌舒音,“你……” 他自知此事由自己而起,但又恼怒凌舒音百无禁忌的样子,本就道心不稳,受心誓折磨,吐出了一口血来。 路朝(上) 路朝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雾霭,因为不是第一次来到忘川,所以他比其他人更快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目光平视着前方,目之所及,灰雾中飘荡着零星的船只,其他刚刚历经凡尘的仙人三三两两,互相隔得很远。 路朝略作环视后便收回了目光,他换位思考想象自己是云浮,得知了路朝师徒乱伦之事,从附身的状态中脱离以后,应该会立刻去给独子寻找药草。 云浮重伤凌舒音,夺走绝情剑,既然已经结下仇怨,便不可能不对路朝动杀心。 位居仙尊,行事得师出有名,师徒乱伦不足以让他们三人合力绞杀路朝,却足够把路朝困在忘川里面了。 只需三人协力把他锁在忘川,等到他忘记一切,成为游魂,便再也构不成威胁。如果他是云浮他也会这么做,这很容易想到。 思绪回转,路朝做出了行动,他握住船桨加速前进的速度,跟上了前面的弟子。 那个弟子兴许是抱憾离世,脸上满是泪水,放任自己沉浸在其中,路朝的船只迫近,摆渡船和摆渡船碰撞摇晃,弟子转过头来,睁着惊骇的眼睛。 路朝和她对视,一瞬的时间过后,女修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盲目地注视着前方,路朝轻轻揉动太阳穴,女修也抬手,路朝说:“划船,出去。” 女修便开始划船。 路朝能看到她所看到的东西,他控制着这人往前,走出了结界。 外面有弟子登记着出来的人员名单,路朝控制着女修摸出令牌递上前,然后往浮空岛边缘的方向走。 他去过云浮的府邸,一路上轻车熟路。 云浮不住在自己的宗门,为了保护独子,他专门开辟了一处单独的岛屿自行修炼,坐迅风船可以到。 访客落地的瞬间就会被云浮感知,路朝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在来的路上炼制了两个小型的阵法,能够跨越等级抵挡住云浮的攻击,只要不被秒杀,他就能控制着女修抢夺绝情剑,把剑带到忘川里面。 但是很奇怪,他控制着女修落到地上,云浮却没有出声询问。 路朝因附身无法完全感知到云浮的状态,只能铤而走险,进到房间里看。 云浮并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他的府邸以安全性为首要目标,虽然并不富丽,却布下了很多禁制,路朝逐一破解禁制进入到殿堂当中,隐匿在屏风外面。 房间内,岑子游和云浮正在争吵。 “她都已经和路朝师徒乱伦,有了苟且,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和她结成道侣!” “我不需要你同意!” “你不需要我同意,那你为什么又需要我帮你借刀杀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刀尖向内,是你自己自伤?!你病了,子游,你应该好好看看大夫,我会让你忘记她的。” “我不要!” “此事由不得你。” “除非我死!” “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再握刀?” 岑子游用匕首割开了手腕,云浮沉着脸转身去握他的手,男人俯身的那瞬间,两团黑气从少年破碎的血管中溢出,刺向了男人的眼睛。 岑子游转过匕首直接插进了云浮的脖子,云浮蓄力抬手准备击落岑子游,却发现他已经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个屏障,岑子游在吸收他的灵气。 仙尊的灵气过于庞大,岑子游灵府尚浅,如果骤然得到这么多灵气,岑子游将爆体而亡。 短暂的思考以后,云浮主动将灵气输送到岑子游体内,并用神识撞击着他的灵府边缘,强行拓宽了边界。 云浮用神识去撞,最后自然落得神识破碎的下场,最终的意志飘散,云浮死去。 路朝趁乱握住了绝情剑,离开了云浮的府邸。 岑子游强行突破,暂时无法动弹,因此路朝得到了一段黄金逃亡时间。 很快岑子游挣扎出来,飞身过来抓路朝,但因为晚了一步,岑子游眼睁睁看着路朝控制着女修把绝情剑丢入忘川,无法挽回。 绝情剑进入忘川,路朝再次和自己的剑建立联系,他召唤这把剑,飞剑升空落到路朝手里。 路朝位于忘川内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他再次布下阵法,这个阵他之前没有使用过,第一次在用,是他观察水玉戒的芥子世界得到的灵感。 他能再现芥子世界的阵法轨迹,复制时间,然后用绝情剑劈开一小块空间,将时间和空间重迭,从而形成一个更加强大的结界。 他完成阵法,而那一边,岑子游带着另外两位仙尊合力破开忘川的大门,他们乘坐摆渡船往路朝的方向而来。 路朝一边退,一边放出阵法,看到镜鸢掉了进去。 这阵法结合时间与空间,不同于任何的幻境结界,它本就是小的世界,真实无比,镜鸢没有再出来。 于是沉戟和岑子游小心极了,他们二人站在了同一艘船上,低声私语。 路朝一边退,一边再次构建阵法,只要他制造的小世界足够多,就能形成一道墙,让他们无法进入其中,抑或是不慎踏入,终究无法离开。 不知道不知疲倦地挥剑到底多少下,岑子游和沉戟消失了,雾霭满布,飘荡的摆渡船也消失了,路朝好像处于一个玄妙的状态当中,他足尖点地,地面波动如水镜,倒映着天空。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说。 【下界修仙者路朝,创造小千世界,已有飞升资质】 路朝(下) 这里是忘川,但又不是忘川,这里是上界和下界的连接处。 周围散发着白光,驱散了忘川常年不散的雾霭。不知何时降下了一把梯子,刺穿黑雾,往上看一片邈远的天际,几近无穷。 路朝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当中,他同时感知到了时间和空间,连通了一千个他所拨开的小世界。 在后来机械的挥剑当中,他把自己脑海中每一个念头都挥洒出去,如同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变成一个一个栩栩如生的世界。 他连通每一个世界的自己,就如同熟知每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念头。 其中一个世界,路朝没能逃脱三位仙尊的联手封印,岑子游等来了凌舒音,将凌舒音带到了他面前,他的徒弟为了救他,勒令爱慕自己的男修执行一项必死的任务,岑子游为凌舒音而死。 而另一个世界当中,路朝如愿成为一个得体的师父,他教给了凌舒音什么是正确,既然魔尊以苍生为要挟,他便断然无法做到两全,只能受辱而死。 他怀着死意从洞穴里出来,带凌舒音一起上中央神山请罚。凌舒音不愿意他死,苦苦央求他活下来,拿着痴情剑修为大涨,以苍生为要挟央求他活下来,杀了很多人。 因为同时成为了一千个路朝,他的思绪变得有些迟钝,接近了极限。 他不得不抽离出来,离每一个世界都远一些,缓慢地思考着。 他们是先成为师徒,然后才成为爱侣的。 因果交缠在一起,如果他们不是师徒,便不会被魔尊带来做双修之事,他便不会对她有执念,强迫她留在身边。 而他是师父,自小教育她一切,身体力行,凌舒音便以为这就是唯一解。 尽管路朝极力想要让她去做别的选择,但她始终只会走向他想要的生活,因为她的一切都是路朝教导给她的。 所有一千个世界,没有一个能够跳出因果,凌舒音永远会被他影响。 但路朝不想这样,他不希望自己只是因为身为师父而被爱。只有唯一的一个世界不同。 这个世界当中,他们以凡人的身份度过一生,他如愿成为一个不像师父一样影响着她,真正有资格爱她的人。 小千世界形成以后,成为一道光幕流转,对于路朝来说仿佛一道瀑布,他置身在其中,被世界的波动所影响。 他踏上天梯,并不是他想要走的,而是没有路了,他不想站在原地,就只能往前。 他往前走,同时感知着一千个世界,他已经过完了一千遍人生,表情变得很浅淡,几乎无悲无喜。 那是一种真正接近神的状态,走着走着,路朝渐渐忘记他为什么要往前走了。 “我心悦你” 凌舒音上前扶住男人起伏的身体,看到师父吐血,她还是会下意识紧绷着身体,担心他的状况。 师父抽出手来,拒绝凌舒音的触碰,因为失去修为变得相当无力,又被凌舒音握了回去。 凌舒音给他传了一些灵力过去,温养他的伤势,他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其实凌舒音想问他一些问题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接近半神,但看师父对自己抵触的样子,外加写字限制了沟通,凌舒音没办法开口。 她坐在原地抱住了膝盖,试图把岑子游说的话从她脑海当中驱散出去,无果,侧头去看旁边的师父。 他和真正的路朝几乎没有区别,表情生动,靠在墙壁上陷入沉思,也像他当时那样沉默了许久。 凌舒音已经在光幕上看到过他的选择,心里有了答案,不抱期待。 她等着时间流逝,听着钟乳石上的水往下滴,在心里数数。 久到凌舒音开始觉得疲乏。 这山洞没有灵力,凌舒音也没有办法打坐,终于等到了师父动了,路朝握住了绝情剑。 他试图重塑自己的道心,这很难,他的尝试让心誓开始反噬,他的呼吸乱了。 凌舒音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些,他身体微怔,后背已经大汗淋漓。 心誓反噬,他吐出一口血,凌舒音还是觉得难过,伸出手触碰他,被他按住了。 “舒音!” 凌舒音抿唇。 “此事因我而起,该我一人承担,我强迫你做了这样的事,自该领罚。” 凌舒音幽幽望着他。 师父唇边的血滴到了衣襟,混着大汗倾泻下来,一点点流到地上。 绝情剑被血染湿,凌舒音握住剑锋,手腕割破,她再次看到了传承。 这把上古神兵带着铸剑师化身的剑灵,缓慢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凌舒音想起师父讲这个故事的样子,那时他们在边陲地的客栈当中,他因为悟道痴情而控制不住自己,难以自抑。 师父说,“绝情和痴情本就是一体两面,我修绝情道这些年,隐约感觉他并非真的无情,而是恰恰相反。后来因缘际会,你我跨过师徒的界限,有了夫妻之实,我一直感觉到这把剑在呼唤着我。” 她当时不理解,只问他是否是为了想要保护自己。 其实那时师父就想说“爱”了吧。 他将额头贴近她的额头,共享了这段画面,想告诉她自己的变化,那时凌舒音从来都拥有的是已经做出决断的师父,不知道另一面的师父会是这样,疏离,淡漠,声音都是冷的。 凌舒音很想回到师父身边。 只是在她使用绝情剑之前,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她杀死另一个自己的画面,这个世界的凌舒音已经死了,如果她走了,眼前的师父怎么办? 面前,神魂破碎的男人倒在地上。 就在凌舒音犹豫的时间当中,他的神魂外散,眼看就要脱离身体,凌舒音下意识把师父抱到怀里。 她看过这个世界的结局,知道就算她强迫师父继续完成心誓,最终师父仍是会带她去神山领罚,把罪责一人扛下,说他枉为人师,诱奸了凌舒音,自愿陷入忘川。 凌舒音脱掉了两个人的衣服,坐在师父身上。 她用下身稍微蹭弄,而师父已经勃起,被心誓支配进入到凌舒音的身体里面。 一开始无法自控,随后神魂渐渐聚拢,师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面露愠色。 凌舒音不顾他的反抗,按住他的身体起伏,随着师父的怒气增长,性器变得更硬,她发出连续的呻吟,接近高潮。 师父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晦涩。 凌舒音凑过去亲师父嘴唇,师父微微侧头。 她有点累,趴在师父肩膀上动得很轻,师父像是受着酷刑终于解脱,草草射了出来。 做完第二次,师父的自厌变得更加明显了,凌舒音握住他的手,他没有挣出,像是累极了,任她去握。 凌舒音写下一行字,“师父,我一直心悦你。” 路朝回过神来,怔愣地看着凌舒音。 他说话时声音很涩,像是风干的沙砾:“……什么时候?”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路朝握住了手掌。 某个瞬间,他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凌舒音身上,仿佛从遥远的天上看来,带着悲悯俯瞰和凝视,而并未自知。 降临 很奇怪的,明明第三次还没有做,白绫自动脱落下来,现出一双宁静的眼睛。 师父看起来和刚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是清隽内敛的模样,额头有些薄汗,薄唇轻抿,一只手被凌舒音牵引着向前,另一只手按在地上。 但从脱落的白绫开始,仿佛有无形的手掌介入到了命运当中,骤然抹去了未来的痕迹。 路朝长久注视着凌舒音,并没有出声,凌舒音有些发怔,迟钝地感知到自己能够说话,清了清嗓子。 “师父,你的心誓……” “解开了。” 凌舒音察觉到些许异样,又不知如何开口,将手掌往上抚到师父的脸颊,他没有拒绝也没有闪躲,只是缓慢地扫视着凌舒音,似乎很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 凌舒音往前触碰他的嘴唇,他轻轻抿动,也含住凌舒音的,一瞬间凌舒音突然就掉下眼泪来,她控制不住自己,浑身蜷缩。 路朝把她抱到怀里,像平常一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凌舒音崩溃大哭,全身压在师父身上,勾住他的脖子。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吐出千吨重的黑色雾气,这才能够抬起头颅,她对面前的人说:“师父,我做了一个梦……” 路朝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们回神山,你陪我一起参加仙考,试炼时,有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召唤了云浮仙尊,你为了救我把绝情剑给了云浮,也因此受困忘川。我渡劫出来以后到处找你,发现你在忘川中突破了境界,变成了神。” 路朝捧起她的脸颊,轻声叹了口气。 凌舒音觉得她还没有说清楚,“岑子游告诉我,你是因为想成神所以才自降修为,你把我当作你渡的劫,之后便能踏入上界。他带我进入到忘川当中,看到了由小千世界构成的结界,我为了进入这个世界拿回绝情剑,亲手杀死了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舒音微微仰起头,她那时面临着一个选择,本能不想踏入岑子游的节奏,所以拒绝了他的提议,深层次的原因直到这会儿凌舒音才想明白,她很讨厌她看到的一切,师父带她领罚,自愿自戕,她不相信如果她爱上了师父,师父真能狠得下心抛弃她。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如果我苦苦哀求,师父竟然也能抛下我么?” 路朝低下头把额头相抵,“因果不是这样的,舒音,那时你懵懂不知情爱,并没有爱上我,所以我只是你的师父,需要教导你什么是正确。” 凌舒音又想哭了,她因为盈着泪水说话时哽咽,“可我现在就是爱你的啊……” 路朝亲吻她的眼尾,他说“好”。 他打开凌舒音的衣襟,亲吻她的后背,从后面进入,也从后面拥住她。 这个姿势交颈而卧,能够让人睡得很沉,凌舒音哭得有些累,渐渐睡着了。 半夜里,她醒来了一次,师父还在旁边,第二天她醒得比师父要晚一些,师父撑着脑袋,卧在旁边看她。 凌舒音仍下意识想要问他“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然而时间拉得如此之长,她到底和初次面临骤变的少女并不一样,并没有问出口。 她平静地注视着师父,问他,“你会留在这个世界吗?” 路朝微怔,摸了摸她的头顶,“如果你想的话。” “那其他的世界呢?” “我会断掉和它们的联系。” 凌舒音埋在他颈窝里叹息,“那你到底在哪里?你还在爬天梯吗?” “嗯。” “会不会很累?” “有点。” “你不能停下来吗?” “上界已经看到我了,我便只有一条向前的路,但我可以延缓攀登的时间,或许可以延期很久。” 凌舒音握住他的手,“让我和你一起。” 光明正大(H) 路朝带着凌舒音回神山,这一次没有绕道后山,他们直接从前面走。 中央神山的正下方有一个长达百米的天梯,凡人中有仙缘者只要能够攀登上去,就能够成为神山的弟子,这也是神山的正门。 彼时路朝迎战魔尊钟烨,因为清理战场久久没有回归,前行回去的弟子在神山正门翘首以盼,都在等他回去。 “仙尊,仙尊回来了!” “真的是他!” 路朝真的回来了。他以神的姿态降临,无需绝情剑也能施展出法力,修为看不出深浅。 凌舒音和他并肩而行,这场景看起来颇为奇怪,按道理说,师徒应该有尊卑,徒弟是走在后面的。 但路朝的表情太过自然,迎在南天门的弟子虽然诧异,却没有因此而议论,只是走上前询问和战场有关的问题。 “战场上有大量的怨念和魔气,仙尊让我们先走,静观其变,现在您回来了,请下达指示,需要我们分批清理么?” “仙尊这么久才回,中途发生了什么?” “魔尊钟烨没有死绝,恐怕有灾祸降临……” 路朝逐一回答他们的问题,“先组织上仙巡逻,人数不用太多,两人为一组即可,边陲地还有不少魔修躲在暗处,若他们以为我们要赶尽杀绝,可能会做出对人界不利的事情。” “钟烨的残魂已死,临死前发生了一些变数,我仍需时间善后。神山事宜仍交由云浮仙尊管理,我需要一些时间闭关。” 弟子领命,站在原地作揖,凌舒音跟着路朝坐上迅风船,回到了神兵宗。 在宗门,又是有弟子出来相迎,凌舒音想起这群人知道他们师徒乱伦后的反应,不由有些抵触。 路朝看出来了,“十天后仙考开始,我们进入冥河,才能借由冥河的力量触及‘时间’,这些天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 “跟师父在一起,哪里都很好。” 路朝微微笑了一下,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府邸。 二人坐上石桌,路朝用灵力包裹藏在树下的杏子酒,令酒壶飘到空中。 他们喝酒,练剑,路朝教凌舒音如何使用痴情剑,以及如何感知空间。 凌舒音从善如流,再次接受师父的教导,和寻常不一样的是,她现在能够借着酒意倒在师父身上,勾住路朝的脖子。 她像狸猫一样用脑袋蹭了蹭路朝的颈窝,路朝放下手里的木剑,把凌舒音抱到怀里,“你醉了。” “我要是醉了,你会偷偷吻我么?” 路朝把她放在床上,亲吻她的后背,“我会。” 脊背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温软的嘴唇覆盖在脊柱行进的位置上,一路向下延伸,凌舒音紧绷着身体,双腿不由伸直,仍抵抗不了这股酥麻的感觉。 她呼出一口气,闷在枕头里喃喃地说,“……那我就是醉了。” 路朝低低笑了笑,用手抚过方才亲吻的地方,代替他的嘴唇往下,按住两腿中间的缝隙。 他熟悉凌舒音的敏感点,单单用手就能让她高潮,听到她情动的声音,身下的巨物挺立,越来越无法控制,抵在了小穴外面。 从后面进来的时候,凌舒音比平常更紧一些,路朝被含得几乎叹息,耸动得极慢。 胸膛和脊背相贴,好似陷入沉睡的姿势,凌舒音茫然张着嘴巴望向前方,口中无端生出些许津液。 路朝吻她的唇,从她的口中掠夺香甜的蜜液,将舌头也伸进口腔,与下身的抽插频率保持同步,凌舒音再也受不住,呻吟着潮吹,眼睛也掉下好多泪水,好久说不出话来。 路朝错开唇,贴着她脸颊讲话,“这就高潮了?我可能还要好一会儿。” 气息笼罩,凌舒音耳朵泛红,在断续的呻吟里发出声音,“才不怕你……” 路朝失笑,大手探进衣襟握住胸口的饱满,下身耸动得更快,“嗯,等下有你讨饶的时候。” 凌舒音冒了好多汗,整个人像是水做的,软在路朝的怀里。 一室的旖旎。 没有答案 仙考如期而至,进入的通道只维持一天,之后便不能再进,只能出来。 白天的时候人很多,多的是弟子早早等在外面,就等着大阵开启,好抢占先机,但路朝和凌舒音到得很迟。 早上醒来,凌舒音就着急往入口处赶,路朝把她按在床上,嘱咐了一些话。 “你的修为尚浅,阅历也薄,很多时候容易陷入情绪当中,自我怀疑,舒音,我比你年长,悟道千年才得到了一个答案,是以心智更坚定,这才能够站在这里。” “你的答案是什么?” 路朝揉了揉她的头顶,“你是个好学生,答案应该由你自己去找,而不是让我告诉你。” 凌舒音抱住他,“我会找到的。” 路朝说:“好。” 他们两个人到达入口处,已经到了下午,学院大殿前站的是维持秩序的仙兵,考生们早就进去收集仙草,只有凌舒音落在最后。 路朝跟着她进去,旁边的上仙们反应过来,犹豫着出声阻拦,而路朝已经进入结界,仿佛踏入平底。 他直接带着凌舒音进入到试炼的结尾,推开了冥河的大门,随后召唤船只,摆渡船无风自动,慢悠悠晃了过来,停在凌舒音眼前。 凌舒音跟着路朝上船,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由她自己,她需要观察忘川当中的时间轨迹,然后用绝情剑劈开空间,把时间塞到里面。 挥剑制造空间这件事并不难,师父在来之前已经教过她很多次,但忘川里的记忆浩渺无穷,她抓不住,偶尔会有被记忆吞噬的情况,陷入短暂的迷狂。 师父总能把她拉回来,无奈凌舒音迟迟掌握不了要领,几次三番陷入困境当中。 有一次,凌舒音劈开空间,回到了最开始岑子游带她进入的冥河当中。 岑子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着急地告诉凌舒音:“刚刚光幕突然变得极其浑浊,你还好吗,到底怎么了?” 凌舒音向后转身,她推开岑子游用绝情剑斩开光幕,岑子游抓住她的手,“你看起来很累。” 凌舒音说:“放手。” 岑子游松手,在凌舒音离开之前大喊,“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 凌舒音有点生气,转过头来。 她已经很会用剑了,能够生出无数的空间裂隙,把面前的少年困在当中无法动弹,“岑子游,你说你变了,我觉得你根本没有。你既然看过师父的记忆,那你就应该知道你刚刚问的问题究竟有没有意义——” “如果没有魔尊以自爆残魂威胁,他还会爱你吗?” 凌舒音未置可否。 “如果魔尊带来的是别人,他为了天下苍生照样会和那人双修,届时以路朝的性格,他必然要对那人负责到底,你不过多了一个师母而已。” 凌舒音提剑再次制造了一个裂隙,岑子游的五指进入其中,生生被断掉。 五指连心,他疼得大汗淋漓,却是在笑,“我们是一样的,舒音……” 凌舒音眼睛泛红,她挥剑—— 她的眼睛被人捂住了。 凌舒音回到了师父身边,师父轻声问她,“你还好吗?” 得到的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涟涟,咬住了嘴唇,路朝说:“停下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凌舒音摇头。 她已经在忘川带了足够久的时间,每次挥剑都汇聚大量的灵力,抽离她的一部分记忆,她几乎没有余地了。 “我会留在这里陪你,舒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凌舒音说:“我不要。” 她继续挥剑,路朝担心她走火入魔,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腕,有些强制她停下的意思,却看到凌舒音红着眼转了过来,那表情看得路朝心中一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一个什么样的通道,似乎掉进了其中某个小千世界,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错位 路朝向凌舒音展示过创造世界的办法,他模拟芥子世界的灵力流动构建了基底的阵法,随后将忘川剥离的记忆提纯为时间,在阵法当中介入幻象,假想自己做了不同的选择。 是以每个世界都是路朝曾经幻想过的某种可能,凌舒音现在所处的世界当中,路朝因为受伤没有参加仙魔大战,于是魔尊钟烨攻进人界,将人类污染为魔物,无穷无尽地对中央神山发起攻击。 没有自爆残魂所迫的强制双修,这个世界的路程和凌舒音仍保持了单纯的师徒关系,路朝拖着病体指挥上仙抵御侵略,前线节节败退,已经到了九州的中部。 凌舒音看到面前的师父,他仍俊朗非凡,气质泠冽,在战场上指挥杀敌,而后为仙界赢得了关键的战役,收回失地。 他回到营地和众仙清算战利品,俘虏的魔修需要分辨是人类还是修仙者,人类暂且能够洗净魔气,抹去记忆,但修仙者需要关押到地牢,以防他们逃脱。 路朝为他们设计了一个很大的牢笼,就是以仙考试炼的大阵为底,随后四位仙尊一人贡献一部分守护阵,将这群魔修彻底封印。 师父是个年轻的天才,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保持普通的师徒关系,他在人群当中处处都是焦点,很少会看凌舒音。 等到他们谈论完这场战役对今后的影响,以及之后的作战方案,路朝这才回到房间当中。 这个世界的凌舒音和他当然没有办法住在一起,凌舒音呆呆看着他,而路朝因为凌舒音的擅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舒音,你过来了,今日营地内如何,你可有累着?” 战争爆发之前,她还没有参加仙考,所以是个下仙,并没有进入前线。 凌舒音坐在椅子上面,久久没有言语。 路朝察觉到她的奇怪,走到面前,凌舒音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只是唤他,“师父。” 人生中的某个时刻,以前的一切突然再被想起,莫名有了另一种意义,凌舒音觉得自己好迟钝,无论是先前那个恪守礼仪、宁愿去死也不愿和凌舒音双修的师父,还是现在这个泾渭分明、保持师徒礼节的师父,他们都是路朝内心深处所期望的一面。 为什么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呢。 他挣扎,痛苦,如果可以,他不愿意和凌舒音越过这条线。 凌舒音捂住眼睛,师父伸出手按住她脸颊,“发生了什么事?” 凌舒音抱住师父。 师父回以温柔的拥抱,凌舒音说,“师父,你喜欢我吗?” 路朝愣了一下,“自然。” 凌舒音摇头,她想起很多事情,从边陲地的洞穴出来,他们的感情永远处在你追我赶的状态当中,一直都是错位的,今天的她骤然和那时的师父交换,她才知道那夜师父问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听这个答案的。 凌舒音搂着师父的腰哭了好一会儿,师父见她半天没有说话,越来越担心。 他柔声宽慰凌舒音,慢慢抚弄她后背,她以为凌舒音睡着了,把她放在床上,出去问旁人今天发生了什么。 凌舒音从灵台里召唤出绝情剑,她再次劈开空间。 她去到了很多很多的不同的小千世界当中,体验着师父每个心念所动的可能。 每一次劈开空间,她都会动用大量的灵气,然后丧失掉一部分的记忆。 她很希望自己突然开启的世界当中,迎来的是那个一直在等待她的师父,但她似乎迷失在忘川当中了。 无数的记忆飘过她的脑海,像风或者沙粒穿透一面透明的墙壁。 不留痕迹。 唯一不变 凌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只记得一些片段,而且就连这些片段也渐渐像水从指缝中落下,握不住似的散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找什么人,这个人很重要很重要,但是她忘记这个人是谁了。 她记起来那人的背影,背上背了一把剑,黑发青袍,衣衫被风灌满,停在她面前。 想起那把剑,她想起陆昂,这几天陆昂的病又复发了。 她得去找太医问问,今天陆昂的情况很不好,她白日里见到陆昂伏案写作,偷偷去看了一眼,已经在拟定遗诏。 从案桌前起身的瞬间,凌珠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 一身黑衣的少年落到地上,从院落的假山旁走来,他逆着月光遮掩了一部分射入房内的光线,让凌珠的视野显得极其暗淡。 他从窗户外面伸出手,对凌珠讲,“出来”。 凌珠想起这人要成亲了。 陆昂为了保护陈潮,让他迎娶自己的胞姐,今夜他们就要结为夫妻。 凌珠皱着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陈潮只是说,“跟我走。” 凌珠摇摇头,“陆昂今日不大好,我得去看看。” 她说完,房门大响,外面是一众宫女簇拥着来到门前的厂公:“圣上不大好,请凌姑娘速来寝宫!” 凌珠心底一惊,不好的预感如实应验,她几乎眼前一黑,有种眩晕的感觉。 她对身后的少年下了逐客令:“陈潮,你走吧,你在领旨那一刻,就对公主负有责任。” 凌珠转头往房门外走。 刚刚转身,凌珠听到陈潮阴沉的声音:“如果你现在转身,你会后悔一辈子!” 凌珠有点发愣,莫名奇妙觉得这句话自己曾经听过。 她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怔愣的同时,厂公推开房门:“凌姑娘,你随我来。” “凌姑娘,这一次同往日不一样,圣上他……你还是快些为好……” 凌珠看了眼隐藏在窗外的陈潮,又看了眼面前的厂公,提着裙子往外走。 她在路上回想陈潮说的那句话,“如果你现在转身,你会后悔一辈子”,当真觉得自己听过似的,却仍然想不起来。 脑海里浮现了一些零星的画面,还是持剑的男人,他站在凌珠面前,而凌珠现在面朝皇宫,陆昂在那里等她。 往前走着走着,她突然看到太监和宫女停了下来,夜里的风卷起树叶,叶子悬停在空中,竟然奇异的久久没有落下来。 只有身后是有声音的。 通向皇宫的冗长走道之中,背后的声响清晰可闻,一点点越来越近。凌珠转过头看到陈潮朝她走来,不疾不徐。 他的表情辩不清喜怒,明明方才被拒绝,仍是一脸淡漠的样子,几近慈悲。 他走近凌珠,霎时间凌珠能再次听到风声,空旷的天空中丧钟的响声,轰鸣不已。 丧钟如同一个警示,突然拉响了凌珠心中的警报,她真的见过这个场景的,她经历过一次,她记得上次经历的时候陈潮也是这样,跟她说如果她转头那么她会后悔一辈子,那时她跟陈潮走了。 这一次,她分明没有选择陈潮,却被他追赶过来,时间线错位。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少年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身上,“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仿佛从遥远的天上看来,声音也飘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一直都是。” 他握住她手,握得很紧,“怀疑,迷茫,辩不清真假的时候,你要记得我爱你是真的。” 凌珠想起了他的名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