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 序章 故事的开端,总有一个起始点。 我的名字是倾心,名字的由来其实很简单,大致上的内涵取自于『倾尽所有事物,心知所属』之意。 出生于一九九六年,死亡选择在富有绝对意义的生日,岁数年仅十八,尚是女性最繁华美丽的阶段。 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小提琴从小开始培养,一练就是十二年,围棋、书法更是比赛上的常面孔,甚至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画室和画廊,还曾经收到哈佛大学寄件的入学通知。 所谓天之骄女的我,却有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且让我这位已亡故的灵魂,细细述说给你们…… 壹章 一切发生的起点,始于一场婚姻的破碎。 这年,我已经七岁,刚从学校回到家,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屋内并没有以往从窗户照到室外的光线,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的漆黑,我站在玄关上随手打开旁边电灯的电源,仅是依靠着一盏微弱的玄关灯察看室内。 「妈妈?」这是我的声音。 连着呼唤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我正深感不安的同时,我的母亲缓缓地走到我的 面前。 但她那美丽的容顏却不似以往的容光焕发,反倒像是有些萎靡不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爸爸呢?家里怎么都不开灯?」我问。 「你爸爸?呵、他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他选择拋弃了我们,和别的女人一起离开了……」妈妈非常冷静的说。 虽然她的表面上看似打击不是很大,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的读懂:她心里其实是十分难受的,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懦弱,让她仅仅剩下且是唯一的女儿担心。 我缓步走过去,安慰性的抱紧她,像是希望可以给予她再度走下去的勇气一般,紧紧地抱着她颤抖的身躯,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着: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是还有倾心吗?所以不要再担心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这一天正是父亲和母亲结婚的十周年庆,也是他们决定离婚的日子。 这一天的雨下个不停,连心都彷彿跟着流泪。 贰章 重逢的喜悦,却是迎来衝突的时间点。 那次事件发生过后的第六年,我已经十三岁。 这一天,还是如往常般地一成不变,我回到家后就去和母亲一起煮饭、吃饭、谈学校的一些趣事,长久以来,这已经成为我们之间相处的一种习惯。 原本以为这一天依然会像往常一样很平顺的度过,却没有想到来了一位许久不见的人──我的亲生父亲。 父亲出乎意料的出现在我和母亲的面前,并且要求我与他一起居住,原因只是因为我的优秀表现,深深得到他的注意。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天之骄女,他岂会有理由而不喜欢我呢? 这些年的表现,再再说明我与眾不同之处,这也就是父亲愿意再度回到家里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我当时的年纪还太小,阅歷不深,并不能理解什么是小孩监护权的相关归属问题等权力,也不能理解父母亲的当时内心的想法,甚至还因为有他们的注意而开心不已。 这年,我随着父亲离开,独自留母亲一个人生活,而这整件事正是造成悲剧的开端。 我至始至终都认为这整起事件的导火线和点火人,就是我自己。 参章 门当户对的观念,深植人心。 我的母亲是位大家都公认为新一代坚强女性的代表,事业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在她还没有认识父亲时,是位人人追求的好女人,不仅工作能力强悍又擅长烹飪食材,绝对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媳妇,她始终认为『健康才是活着的本钱』,所以,时时刻刻注意自身的饮食状况和定时调整,结婚后也照样不例外。 亲戚们原本皆认为她最终会是选择相亲而后结婚,但是,却让眾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最后的决定竟是与出生于上流社会的父亲两人携手走过红毯,并且交付她的一辈子。 我的父亲是个有钱人家的富二代公子,虽然家里总会匯钱给他使用,但是他更加喜欢用自己双手挣来的钱财,认为『靠自己得到,才是自己的』真理,这也是让母亲愿意死心蹋地的爱上他的原因。 他们的生活背景相差甚远,一个是靠自己赚钱,白手起家的企业女强人;另一个则是出生于上流社会且喜欢动手自己赚,胜过向家里拿钱的企业家。 在学生时代就开始交往的他们,是许多的亲友们并不看好的一件事,双方皆认为『门不当则户不对』这句话之所以存在是有道理的。 但是,他们还是一起度过最为艰难的读书和恋爱──双重压力的时期,一交往就是数十载。 正因为他们对『爱情』的努力和积极,终于获得眾多亲友们的支持和鼓励,不外乎的也是有少部分持反对意见。 最终两人决定携手走上红毯,他们的婚姻是在被眾多人们的祝福下慎重举行的。 这时谁也没有想过几年后的一天,父母亲会因为『门不当则户不对』的理由而离婚,完全应验那些少数持反对意见的亲友们;甚至是为争夺我的扶养权而互相破口大骂的一天,这些都不是新婚时期的他们可以想像且不愿意看到的。 婚后过了两年,他们生下了我,并且取名作倾心,取自『倾尽所有事物,心知所属』之意。 我就是在爱与被爱的环境中成长,直到七岁那年父亲的离开才中止。 十三岁时的抉择,是整个悲剧的导火源,决定命叩凝x轮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肆章 十三岁之使,争吵与谩骂的缩影。 十三岁那年的选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得意的笑容和母亲失落的脸色,再再令我印象深刻、歷歷在目,彷彿昨日才发生般清晰。 这年,我已经十七岁,下个月就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都有些记不太起来:我真真正正收过的生日礼物在什么时候通通都没有了,就像一瞬间都化为泡影般消逝在记忆的漩涡,不復存在。 剩下的就只有在争吵和谩骂中度过…… 这天,他们又为了争夺我的扶养权而在房里吵架,由于抚养权要法官判定抚养者的与孩子比较亲近、生活的环、对于孩子的照顾和爱心及耐心等考量。 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赶紧定下确切的抚养者,则他们俩人就什么都不会得到,所以他们为此争吵着,为了能够就近照顾我,因此又赶紧回归到以往一样的小家庭型态。 如此紧急的原因是我在一个月后就是成年人,是可以不再受监护人的保护和照顾的年龄。 时隔多年的今日,我们就这样又生活在一起。 ──但是感觉却并不如记忆中的充满温馨和亲近。 他们没有一天不是在吵架的,在任何的地方、时间都可以因为一件小事而大吵起来,曾经吵过最兇的一次甚至是把母亲气回到娘家去、父亲则是直接在外找酒店订房,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冷战有一个月之久,徒留我一个人在家,全然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他们这般吵闹没有几个人可以看得下去,就连身为女儿的我都感觉得到烦闷和气躁,在房内每次拿起课用书籍,还没有看完一篇章节,门外就传来如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谩骂声和摔物品的声音,让我根本没有再阅读下去的意愿。 我并没有刻意隐藏我的心情,实实在在的表现我对此件事情的十足不满,正因为我的反感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他们倒也有所察觉,便相继收敛许多,只有在他们房里时才会持续争吵,有我在的时候尽量避开争吵,一致地展现他们所谓的和蔼和温暖。 随着他们在我面前所展示的假象越多,我对此种反应则是採取不予理会的态度。 伍章 我的歷史记载的意义,痛下杀手情非得已。 在我手中瑞士刀锋口上,渐渐变薄的是即将迎来的死亡细丝。 这天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例行性的展示假象,而我已经麻木到可以不予理会。 这么多年过去,我不只一次的想和他们说,而我确实也说出口过:「我是可以自己一个人过生活,即使现在只有十七岁,但是再一个礼拜我也有十八了,是可以自理的年纪了!」 但是不能再说出来,因为他们只会吵得更加凶厉,甚至会拉着我无理取闹。 「都是你……看看、看看,她都是大人了,不需要什么扶养权,女儿是我生的,凭什么因为那什么权力而给你?你离开的那六年间,可是对我们彻彻底底的不闻不问,凭什么一回来就是要孩子?」母亲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已经很难用此时的行为想像这是我那位一直美丽且坚强的母亲。 「好阿!我确实对你们不闻不问,但是,也没有到彻底忘记你们的地步,每年你和倾心生日时,我不都会要求秘书寄给你一封祝贺信函和生日蛋糕吗?这应该不是不闻不问时会有的反应吧?还有,倾心也是我的孩子,她也是有权力可以归属于我的,别把倾心当你的专属佔有品!」父亲很冷静沉着的反驳母亲的言论。 在辩论上,白手起家的母亲是远不如本身就是富家子弟的父亲,总是在口头辩论术上输给父亲不只一大截,但是他们还是屡试不爽。 我赶紧把他们一并推入卧房内后,飞也似的逃下楼,刚回到房间内,便听到楼上继续争吵着、大骂着和相互怪罪的声音交织于整栋房子。 其实,我敏感的知道他们并不如以前般爱我、疼我,他们之所以争着、抢着,除了不服输的心理之外,最重要的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棵很会掉钱的『摇钱树』,谁拥有我,谁就可以享受下半辈子的清福。 虽然他们并不缺钱,但是有许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有谁会傻到不伸出手去拿的? 陆章 这天,我正写着学校发配下来的作业,阁楼上照常的吵闹声不绝于耳,等待到时间指向十二点便把完成的作业先放到一边,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其实很会煮饭,而且是很喜欢的,只是自从父亲再度回到家后就很少在进入厨房做饭菜。 拿起一把已经很少用到的水果刀,回身走到父母亲的房门前,把刀子放置在门口地板上,调整刀口朝向房内的位置后才离开。 我这一週以来,天天这么做,先是从瑞士刀到匕首再到小刀,和今天的水果刀,每把由小至大、循序渐进,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 隔日的早晨,我特别早起到厨房泡一杯燕麦当早餐,在晚些就到母亲的起床时间,这个时间对她来说已成习惯。 当时鐘敲响六下后,阁楼的门准时开啟,传出这一週以来常听到的尖叫声,撕心裂肺地。 母亲随即拿起放置在地板上的水果刀直奔厨房的我而来,在我面前站定后,说:「倾心,你说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本身严厉的语句却无法完全掩盖颤抖的声音。 「什么什么意思呢?」我边喝着燕麦饮品边轻松淡然的回答母亲的问话。 「倾心──」 母亲的尖叫係数似乎又高了几层等级,我皱着眉头看着母亲静静待她未完的话。 「你说前三次都是因为不小心把刀子放在我们的房门前,第一次我们就信你;第二次我们虽然怀疑,但是还是选择相信你;第三次……虽然不想相信,但是你又不肯说出原因,我们就也只好作罢。那么这一次呢?不要又告诉我什么你不知道!」最后那一句,母亲完全是用吼的把话给说完。 我静静的看着母亲不说话,就像是看着小丑在表演吼叫技巧一般,看了几分鐘后,在母亲逐渐不安和慌张的眼眸注视下我才再次开口说话,话语间尽是冰寒。 「呵、这也没什么,就是一种达到类似警告又像是提醒的作用而已,用意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我已经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不要逼我对你们痛下杀手。」我冷冷的眼神盯紧母亲慌张的眼眸,像是希望让她了解到我已经不再是只能被他们玩弄于掌心的孩子。 柒章 听完这一席话的母亲全身颤抖着,边摇头边说着「不可能」,像是完全不相信自己双手养大的女儿会对自己下毒手,甚至是威胁。 我缓缓的把喝完的杯子放置在洗手槽后,转身走到母亲的面前,左手放在她拿着水果刀刀柄的那隻手,右手拍拍她的肩膀,靠近她的耳边说:「母亲,我是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了,千万别逼我动手,否则……」 我边说着边把眼睛往下瞄去,抬起左手缓缓顺着母亲握着刀柄的地方朝刀锋而去,一用力握紧,整隻左手便在瞬间染上一抹惊骇的腥红色。 整片瓷白的地板都被我左手流下的血液所佔尽,手上的血还在一滴滴落下,而身为母亲的她却没有动作,她是真的吓到。 她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去主动握刀锋,因为我会怕痛,真的很怕,所以她愣住的原因是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我是如此认真。 「是认真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双眼,从她的眼眸中我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是冷血的。 从刀锋缓缓松开手掌,刀柄依然是由母亲拿着,只是母亲的手在颤抖。 刀痕深可见骨,血流的更加湍急,我却没有想要包扎,右手手掌握着左手手腕,像是止血般握紧,深深的看着已经呆滞的母亲一眼,越过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件事很快就会被父亲知道,虽然他们已经离婚多年,但是默契怎么会是说消逝就会消逝不见的,毕竟也做好几年的夫妻,但是,我并不担心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是否会妨碍到我的计划。 对我来说,设计一次杀人事件,是初体验,需要十分的慎重,像是学习杀人怎么样可以不留下痕跡的技巧或是身体的结构等等诸如此类的资讯,我直接在网路上找寻相关资料和模仿学习,我相信我将来会有机会用到的。 捌章 今天是我的生日,第十八岁生日,也是我在世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我还是像平常那样悠间,但是我的父母亲则不是那么放松。 自从前四天的刀子和警告后,他们终于达成协定:互不相让。 对我而言,这些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接近傍晚时分,父亲提议出门去餐厅庆祝我的生日,我和母亲对看一眼皆没有异议的点头,父亲便拿起汽车钥匙先行出去,我们母女俩则在室内等待。 我趁这段不短的时间去准备之后的事宜,等到准备的差不多后,听到楼下的呼唤声,随即关上房门离开,跟着他们出门。 我们不仅去餐厅吃饭,还有去河边看盛夏的烟火,去到许许多多小时候没有机会去的地方,最近这几天都是如此,像是弥补般的度过。 我是开心的,这是以前的我所没有的经歷,是真的很难得。 庆祝总是会晚归,抵达家门时已经将近半夜,母亲推开大门先行进去,我随后也跟着进去,父亲则是去停妥汽车。 母亲刚到客厅,沙发还没有坐热,我从后方缓慢接近她,走到她正后方随即伸出一隻手按着她的肩膀,确定她没有办法动弹后,另一手拿着前几天的那把水果刀直抵她的腹部,一用力,刀锋尽根没入,母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后便再也发出声音。 这时,父亲开门进来正好听到母亲的惨叫声,又看着我拔出刀子的动作,发了疯般的朝我攻击,我也不甘示弱的回击。 徒手和攻击器具比,想当然是后者赢的机会较大。 由于父亲的挣扎,我手中的刀子没有办法一刀就让他致命。 很快地父亲的身上就染满了血和一道道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是也让父亲因为失血而坐倒在地,却又不愿意就此昏迷,我趁着这个空档,朝他的背部砍去,父亲便应声倒下,不再起来。 我看着他们双双倒卧在血泊中,轻轻且冷冷的说:这样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他们的后半生总是在争夺和互相刺探中度过,这一刻,他们终于可以真正地在一起,当然其中并不包含我。 终章 是的,这样就会再一起,因为你们会在懊悔中度过…… 我静静的站在满是鲜血的客厅中央,看着倒卧其上的两具人体,抬起拿刀的手,很直接且果断的朝自己的脖子大动脉就是一抹,血液瞬间喷洒有三尺之高。 我躺倒在地板上,睁着眼睛倔强地不愿意闭上,看着这个住了有十八年的房子和让我出生在这世上的父母亲。 最后,其实我想告诉他们: 「我已经不恨你们,真的……不恨。」 至此之后,这栋宅邸的的流言蜚语变多也变得混杂,甚至有这么一个传说。 传说这栋房子每当在夜晚时分,总会有个长很标志的女孩在回廊边看着阁楼上的小房间,一望就是一整天…… 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真正正地看到过她的存在。 她就这样守着那栋宅邸,从房子的新颖一直到爬满藤蔓的老旧,她就这样守着,无论多久依然如此。 总是会在那个回廊边看着阁楼…… 有人曾经大胆的说,她看过女孩的样子,甚至是容貌,看到过她眼里的──点点落漠。 曾经,还有些大胆的人们想进入宅邸一探究竟,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栋新式房屋很快的就变成人人近而远之的凶宅,地价瞬间下跌。 不知道过去多久,有对白发靄靄的老夫妻来到这个城市,听说传闻后依然不听大家的劝说,硬是要把宅邸买下来,还坚持住进去,没有人知道原因为何。 只知道他们没有像以前大胆闯入的人们般消失而是会偶尔携伴在接近傍晚时出来走走,其馀时间都是在宅邸度过,过去许久都没发生事故,邻居们也就都放心下来。 直到有一天,那对老夫妻不再出现,他们才紧张万分的跑到宅邸察看和呼唤老夫妻的名字,屋内没有发现那对老夫妻,却在客厅发现一封信,信上写着: 「倾心,我们的爱,这么多年过去,我们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很抱歉让你难过。 你的父母亲笔」 邻居们相继传阅,心里不约而同的寒颤,人人飞也似的朝大门逃命,而独独让那张纸条孤单的飘落在草地上,也没有人去理会,更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奥妙。 即使过些天,都还是没有人敢接近宅邸,但是却有一个例外,是位从外地来的女孩,她常常穿着白衣并且习惯走路悬浮着,整个城市的人们都知道她,却没人和她说过话,她的行跡完全是迷。 这一天,她单独走到爬满藤蔓的大门前,推开进入后发现在草地上的那封信函,随手捡起察看内文,赫然发现在信纸上的红色字跡正因为她的观看而一字一字的慢慢书写着:无论你是谁,我只想告诉你,我名倾心。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来,把女孩手中轻握的信纸吹向天际,而那个白衣女孩则消失在那栋宅邸...... ──end──